那一瞬间宋今俞竟然有些局促,匆忙地转过头去看宋解屿。
他和应语书并排着,宋解屿像小胖的爸爸一样开怀地跑过来,不带一丝犹豫,抱着应语书原地转了一圈。
宋今俞刚刚张开的双手滞住,宋解屿无所察觉地牵住他的手,搂着应语书说说笑笑,然后才低头和他寒暄问东问西。
车子启动了,宋今俞坐在后排,车窗没关上,他看见小胖的爸爸把小胖抱高,去摘了一片茶条枫的叶子。
小胖的话像一根荆棘刺永远刺在宋今俞的心里,他观察,他比较。
宋解屿向他们跑来,永远先抱住应语书;应语书笑语盈盈,永远先夸宋解屿。
他意识到他们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是他如何也挤不进去的。
在宋解屿和应语书的世界里,他孤立地站在外面,他们可以很爱他,但他们更爱彼此。他像一个附带品,是爱屋及乌的对象。
任何东西都经不起比较,宋今俞越长大越知道有些陪伴一生只能给一个人。
“你在想什么?”
应语书躺在病床上,到了弥留之际,语气像窗外的细雨平淡温和,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慈爱包容。
宋今俞迎向她的目光,那个细雨蒙蒙的下午,他守在病房,突然很孤独,所以的不以为意在应语书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支撑不下了,变得那样耿耿于怀。
他握住应语书的手,缓缓附下身落在应该书朝他展开的怀抱。
时间的漏斗在一分分磋磨应语书的生命,可她依旧平静,绚烂的一生到了尽头剩下了悠长的余韵,她第一次把心放到了宋今俞身上,看到了他内心深切的孤独。
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交心的谈话。
宋今俞望着百叶窗外的雨,轻声细说:“我在想是不是有一份爱应该属于我,不是很爱,而是最爱,”
应语书轻拍他的背,耐心而细腻,“当然,你会遇到那个人的,她会陪你走过一生,一个人的孤单就会变成两个人的蜜语。”
“像你和爸爸一样吗?”宋今俞低声问。
应语书虚弱的呼吸一窒,许久之后畅然一笑,回答道:“嗯,你用心去找,一定能找到的。”
回首一生,这就是她所相信的,是刻在应家人骨子里的傲气执拗,不遇命定人,宁肯绝情到老。
宋今俞抬头深深地望她,似乎一个触及灵魂的肯定就已然足够了,他释怀地退出这个结尾。属于应语书和宋解屿的屏障,他永远只能充当旁观者,看着他们走完最后的结局,
宋今俞明白,他们不是没有遗憾的。
应语书的一生何其高傲,疾病也不能使她有半分颓色,可最后望向宋解屿的眼神那样无奈心疼;宋解屿又是何其的铁血果断,脊背永远□□沉稳,最后却拿着那张薄薄的知情同意书颤动不已。
而宋今俞从此再难踏入医院,那个执念会像一个诅咒一样跟着他。
四行区靠近南朝区有一片城中村,范围不是很广,多是几层楼的水泥自建房,基本上每家院子里都有一两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