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之焓脑子抽痛,昏暗的视线晃动不稳,宋今俞浑身的酒气和不声不响的回归让难受至极的他第一次生出了薄怒,他再一次用力推开他。
“让开!你疯了吗?!”
祁之焓从床上坐起,在黑暗里与宋今俞视线对峙,他的睡衣被剥开了大半,睡意中的热意消散,此刻被冷气一卷,头脑顿时清明几分。
他有很多话要问,可理智告诉他宋今俞醉了,他所有的欢喜和疑问还没来得及聚起就通通消散了,直到药物的催眠和今晚负荷过量的工作让他支撑不起一丝力气再与宋今俞继续对峙。
“我累了,宋今俞。”他疲惫地解释一句,“我不想做。”
然后背对着宋今俞躺下。
宋今俞像个铁柱子一样立在他背后。
困意强势袭来,连背后不容忽视的强烈的视线都阻挡不住祁之焓渐沉渐深,意识溃散……
大约半小时后,床板传来一声重响,简直要难以承受地塌了,立了半小时的暗黑铁柱直挺挺地撞下来,祁之焓连身都没有翻一个。
出租屋的钥匙宋今俞独立拥有一把,祁之焓允许他的随意进出,但不代表宋今俞能这样肆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祁之焓甚至不知道昨晚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半夜三更,带着浑身酒气悄无声息地爬上他的床,任性地把他弄醒,第二天离开同样不声不响,连一条消息都没有给他留。
祁之焓难以理解,一直以来主动权都掌握在宋今俞手里,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果宋今俞不说,他甚至连宋今俞在哪儿都不知道,剩给他的只有被动和等待。
他忽然觉得悲凉,坐在床上一遍遍拨打无人接听的电话,思维像无没有着落的蒲公英,一会儿怀疑是自己心态变了,一会儿怀疑是抑郁在作怪,唯独不敢揣测心里那个最强烈的恐慌——宋今俞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不能想!祁之焓猛地掐断这个苗头,一定是抑郁的陷阱!宋今俞口口声声说过的。
他坐在床上深深呼一口气,一刻不停地穿衣、洗漱、学习……
宋今俞知道的,祁之焓就像一株未盛开的花苞,苞心里藏着的不到绽放的那一刻,祁之焓永远能瞒得死死的,于是他怀着急迫又期待的心守着。
他很矛盾,像等待礼物拆开的小孩子,既心急火燎,恨不得在礼物精装之前就一睹为快,但同时又藏着隐秘的期待,不愿意放弃拆开礼物那一刻未知的惊喜。
所以他昼夜不歇地守着他的花儿盛开,等花瓣一片片舒展开,等到花蕊渐渐显露,祁之焓刨开心迹,那里如他预想的一样,满心满意都是他宋今俞,他该欣喜若狂,喜不自胜,然后志得意满地抱着祁之焓,告诉所有人:祁之焓爱宋今俞!祁之焓是宋今俞的了!
可是,当他欢欢喜喜地等到时,那株花蕊里怎么能是别人!祁之焓心里藏的那个人怎么能是应璇!?
宋今俞一遍又一遍地质问。那些照片摆在他面前,祁之焓不肯在学校和他拉扯,在一中却可以毫无顾忌地拥抱应璇。
他觉得自己真是贱,贴着脸皮上去追了这么久的人,他掏心掏肺一心一意,可对方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里,他把祁之焓当做唯一的真爱,告诉应语书他找到了一生所求的那个人,可那个人爱得根本不是他!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轰然袭击,他一生的骄傲都要践踏在这朵花面前。
去他妈的喜欢!他要的不止是喜欢,他要祁之焓爱他!像他爱祁之焓一样,一生一世只爱他宋今俞一个人!
这才是宋今俞要的。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对赌的筹码,凭什么要他爱得这么专情、爱得这么下贱?
晚上,祁之焓吸取教训,坐地铁的时候集中精神注意广播里的报站,加上提前出发,今天他是最早到的,换好衣服出来,正好遇到领班的,还被夸了两句。
王越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心眼比针鼻还小,平时就见不到人好的那种,更何况祁之焓还顶了他卖酒水的工作,背地里骂祁之焓作秀,各种下流的话往他头上安,导致其他班的服务生也都认为祁之焓就是被人包养的。
这里的酒和酒店一样都是高档的奢侈品,卖出去一瓶就有高昂的提成费,是归属于个人的,领班会分走一部分,但对普通人来说也很高薪了,所以这是个人人眼红的职位。这么大栋酒店,他们这班七个人,也仅仅只有两个人负责酒水售卖,负责区域是九层的一到九号包厢。
祁之焓多少听到了点王越的编排,但因为从小到大受到的编排太多了,他多少已经免疫了,并不作理会。他知道应该是庄谓给他打点过了,没有任何经验就顶了最好的工作,除了个别同事私下议论以外,所有人都待他很客气,连领班的也很照顾他,所以也没什么可不满的。
这份工作本来就做不长久,当时做拼图的钱其实还没凑齐,很大一部分是预支的,再加上打碎了一瓶中档的红酒,祁之焓还得再工作半个月才能还完欠款。
只是,祁之焓奇怪,今天刘泓乐怎么迟到了这么久?
祁之焓已经送完了两个包厢的酒,从酒品供应的冷藏区,等待调酒师调制好订单,除了客人要求的酒,还会按供应商要求,选出几种酒一并放上小推车,送进包厢里适时推销,所以颜值天然成为优势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