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只要人没事,三十个小时我都能接受。很庆幸,三个小时之后他醒了,医生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我进到病房里面看他的时候,他嘴唇依旧没什么血色,但是看见我的时候嘴角微微扬了扬,笑了起来。我也冲着他笑,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我说:“于宿,我胆子很小的。”他开口,声色因为受伤更哑:“是我做的不对,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他指的是打电话让我来医院这件事。我摇头:“我想说的是,所以你如果要去做危险的事情,能不能提前告诉我?”“我不害怕你受伤”,我继续道,“但我害怕在我以为你是在工作的时候,你却在随时面对死亡的威胁。”他神色猛地僵住,下一秒抱紧了我。他沉默了好久,才开口:“嗯,知道了,不这样了。”我在眼睛里打转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像是之前压抑的情绪终于可以全部倾倒出来,我只知道我那时候应该哭了很久。哭到门口的那群人都没有忍住开门进来了,他们说:“你们俩秀恩爱秀完了没有?”我的呜咽声突然消失,于宿沉声道:“出去。”下一秒门又被掩上。我抹掉眼泪:“……是不是很丢人?”他笑着点头:“有点。”“……”“不过也没什么,我也可以让他们丢人。”我:“嗯?”他唇角勾起:“让他们哭。”我:“……”后来我问他:“那你到底是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他沉默了一瞬:“出了点事。”回的很敷衍。我顿了顿,跟他说:“我有知情权。”他看着我片刻,忽的笑了:“你确定要拿这个来跟我谈?”我:“……”他继续道:“那我是有必要要告诉你。”我……他说话总说一半这个毛病是得改改。他说:“因为我找到证据了。”我瞬间惊讶不已:“你说什么?”那一刻我是分外喜悦的。但是下一秒,我突然明白没这么简单。“所以你受伤的原因,是……”他接话:“对,他们也发现了——我找到证据的事情。”“不过”,他笑得轻松,像是刻意在宽慰我,“他们不知道我把证据藏哪儿了。”我沉默着盯着他许久。他藏了很多事吧。没有发现证据所藏之处,却又知道证据被人发现了的事情。那边的人,肯定要想方设法从他嘴里问出来。那么,他一天不说,他们会使的手段,又会有多么残忍。我无法想象。他终于又说了句,带点让人安心的意味:“你别怕。”我问:“你怕不怕?”他神色稍怔,回了我一句:“我怕什么?”我到头来也不敢回他一句“害怕还没有将坏人绳之以法就被他们杀害”。我笑着回他:“当然是害怕见不到这么可爱的我啊。”他脸色好像更沉了,又躺回了床上,眉头敛着,样子看上去不太舒服。我奇怪道:“你怎么了?”他说:“有点不舒服,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我很奇怪他怎么突然就开始不舒服了,但又想着他病还没有痊愈,确实需要休息,我掩上门走了出去。那个男的见我走了出来,问我:“终于聊完了?”我“嗯”了一声,他立马准备进去,我叫住他:“他身体不舒服,你先别进去了。”他哼笑了下:“身体不舒服还能聊这么久?你骗谁呢?”我怼他:“他要是舒服了我们还能聊更久呢。”他突然不说话了,轻嗤了一声,片刻后悠悠道:“于宿这眼光挺行的啊,找了这么个牙尖嘴利的。”“……”我被噎了两秒,无奈地丢出两个字:“随你。”说着,我准备走——一直都没有吃饭,现在有点饿了。我走到医院对面的一家餐馆,点了碗面,坐下来准备吃饭。这医院其实是一家高档的私人医院,周围的环境也都非常好,哪怕是这种普通的面馆,外面装修的也都很奢华。——我当时还差点以为自己是进了个酒吧。我刚动筷子,那男的又过来了,这回我掀掀眼皮,问他:“你聊完了?”他坐我对面,侧着身子倚在墙上,支着个下巴,样子特不耐烦。他说:“你真麻烦。”我:“……?”他继续道:“我还得来陪你吃饭。”我:“谁用你陪啊。”他半眯着眼看我:“你以为我愿意,如果不是他让我来,我能来?”我动作一顿,接着抿着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