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芃菲却笑了,知道这黄毛是自己曾经的嘴下败将,立刻回击道:“是啊,干么斯啊?你说话那么大声干么斯啊?喝哪个啊?”他一见到朱江碌就气血不顺,不自觉的几句南京话就脱口而出。
朱江碌道:“是你在校内网上……”
林芃菲没等他说完,就剪断他的话,竹筒倒豆子一般接连道:“碍你什么屁事啊?你是哪个单位的?太平洋的保安吗?怎么管得这么宽滴呢!我发我的碍你什么屁事啊?你这倒头杆子怎么这么愚的!”
朱江碌和钟鸣身边站着工学院跑团的章中旭,他个子不高,看起来却很强壮。他看林芃菲咄咄逼人的样子,就横着脸想来抓他的衣服。
佟展一开始就发现了章中旭,看他面无表情,好似很坦然的样子,因为知道他们来者不善,心里自然十分留意。他知道,学校里有一些特招学生,常常行事无所顾念,喜欢寻衅滋事惹是生非,他怕章中旭就是这种人,先就起了提防之心。
章中旭去抓林芃菲的时候,佟展忙从后面过去拉住他,他手上一用力,便止住了章中旭的去势,也趁机闪身到林芃菲旁边,问章中旭道:“你做什么?”
章中旭看佟展速度不慢,又有一股冷森森的气息,先冷静了下来,借着佟展的问话耸着肩向后退一步,趁机打探佟展的来路。他们这次不是来攀亲结友的,对于佟展的问话,自有一番抵触,于是故意不答。
等了几秒钟,朱江碌才喊道:“今天无关的人不用趟浑水,我们只找在校内网上聒噪的杂碎理论。”
他们也不过是来讨个说法,无非想让林芃菲就骂人一事认错道歉,朱江碌却因为被林芃菲几句话激得迷了心窍,愣愣怔怔的,口无遮拦地这样一说,立刻便如宣布通告一般,挑明似的把他们置于寻衅滋事的处境中。
文学院这边的同学听他这样说,一个一个都怒目而视,有的已经开始指手画脚起来。佟展也看朱江碌嚣张,大声回击道:“你又是什么下水!叫什么叫?听得到。”他看着这么一伙人来,怕一个言语不对付双方就擦枪走火,因而语气又缓和下来,平静地说:“出了什么事大家说明白,钟鸣你更是自己学院的,有什么矛盾争执,都放到台面上说清楚,免得发生误会。”
朱江碌说了脏话自己不觉得,佟展骂他是“下水”,他却气不过,绷着一张脸发狠说道:“有人嘴上不检点,我们来代为管教管教。”他本想说“代他老子管教管教”,但看对方这么多人在,却有点心虚。
冯碧江突然毫无征兆地朝朱江碌吼了一句:“你他妈代得了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心里早厌恶他们针对林芃菲,忍不住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朋友。但他的这声吼太过突如其来,身旁的佟展和林芃菲也都吓了一跳——他们几乎从来看不到他有这种状态,想他也是气不过。
周围有文学院的同学早看黄毛小子出言不逊,也附和着叫骂说:“没错,你是哪里长出来的蒿草,凑他妈什么热闹。”学院里的大部分同学只当林芃菲在网上骂的是钟鸣,因此怪朱江碌乱出风头。
朱江碌被人藐视,气得扭歪了脸,他正待辩解,钟鸣却说话了。
钟鸣见冯碧江表态,上前道:“冯碧江,跑团的事我们赛场上算,以实力论胜负。你这朋友嘴上不检点,公开场合污蔑我,我能忍下,我的朋友却不能忍,他们要来找他算账,我也不能不来。我跟你这朋友没交情,咱俩也不是队友了,我处理我的事,你不要插手。”他先自将了一军,表明今天是个人恩怨,与跑团无关,又顺带宣扬了一把自己的清高,只把动机甩在同来的工学院那几个人身上。
冯碧江不愿理他。
佟展接道:“说事就说事,都是一个学院的,今天不见明天见,有必要搞得这么剑拔弩张吗?”
钟鸣却故意逃避挑唆的责任,转移话题道:“张焂秀,你在院里做事,是明白道理的,你这同学不念及我们是同一个学院的,公开污蔑我,让我在全校学生中丢人,礼莫大于分,他的行为实在太不礼貌了。你们难道就是这么尊重学长的?”
佟展也将他一军道:“那你自己来便是了,带着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钟鸣诡辩道:“来多少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说清楚道理。不光这姓林的,你们还有几个人有时候简直胡闹,不顾大局,又不通孝悌礼仪,去年年会的时候就很不懂事,也不管什么场合就胡乱撒野,搞得学院老师都误解了我,好像我有什么私心一样。我原本也只是想贡献自己的力量,现在不做团长了,不得不说也是学院的损失。”
佟展说:“之前年会的冲突陆老师也跟我说了,不让你做团长也是为了低年级同学也能有个机会,你这么开明,自然不会计较。”他知道钟鸣为人虚荣,因而尽量顺毛捋着。
钟鸣说:“你这么说很对,为跑团做了多少事就不提了,作为学长,吃点亏又能怎样,不做团长也是我心甘情愿,别说我只顾着现下这些朋友,”说着指了指身旁的朱江碌和章中旭,“咱们学院的,当初我也是考虑了万全,就像你说的,也是为了给低年级的同学机会锻炼。”他倒是很会借着佟展的话就坡下驴。
林芃菲看钟鸣又是偷换概念,又是强词夺理,又是自鸣得意,又是卑鄙贪功,差点被他逗笑了。他实在没想到钟鸣居然这样厚颜无耻,又不禁纳罕,这样一个无赖的人,怎么能在年会上把张甫元和冯碧江那样一通玩弄,过后还让他俩遭了陆老师的一顿毒骂,简直翻黄倒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