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碧江说:“我们只想跑赢工学院,赢了之后,可以免费去参加厦门马拉松。至于赵扬,之后我可以把我的名额让给他。”
陈渝对去厦门没有什么兴趣,或许有,此时也不愿付出太多时间在此事上,他只想完成自己的实习和毕业论文,于是拒绝道:“我不想参加,我没有时间。”
佟展说:“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你该把你的能力展现出来,让同学们都看到,也减减工学院的锐气。”
陈渝说:“我很久不跑了,早不如他们了,参加了也是去拖后腿。”
张甫元说:“你有底子在,心肺功能和核心肌肉又不会退化,再说现在时间也还充裕,不出一个月,你也就能恢复了。”
陈渝只推说不参加。
林芃菲早预料到陈渝会这样,他意味深长地挑了一下眉毛,为冯碧江他们的徒劳感到悲哀。他不知道陈渝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对于他来说,帮助朋友一直是最美好的事,而且几乎是他为人处世的精神根源。他曾经因为这种情怀与朱婉婷不快甚至最终导致分手,但却从来没有归咎于自己在这方面的坚持。
他心里认定陈渝是时间最充裕的人,因为他的毕业论文早就完成了,工作也有可选余地,因而拒绝只能是因为他太自私。但在陈渝面前,他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敌意,以免泯灭了冯碧江他们最后的一点希望。
他也试着劝陈渝道:“你就尝试参与一下吧,你也看到了,工学院那几个人的气焰实在过火,去年碧江夺冠,他们不但不服气,还在网上冷嘲热讽的,你总不想咱们同学大学期间一直被他们玩弄吧?”
陈渝想起来,去年个人赛上最后一圈被张甫元带倒的朱江碌曾在网上用“塞上纵归他日马,城东不斗少年鸡”来含射张甫元的人品,林芃菲当时回击他们道:州官放火笞吏卒,粪土之墙不可圬。
这也算是扯平——对于骂仗,没有人能赢得过林芃菲。
而对于两个跑团的争斗,陈渝知道,一旦他们进入这种敌对状态,所有的争吵和矛盾,都会变成一种刻意的对峙,与谁对谁错都无关,就像一对吵架很凶的夫妻,他们才不会去听对方说的是否有道理,汹涌的自我表达才是他们认为的正确发泄或解决方式。
陈渝因此认为“玩弄”一说实属夸张,他说:“当时工学院不见得是在针对张甫元,再说他们充其量也只是输理不输嘴而已。”
林芃菲说:“所以今年更不能败,不给他们撒泼放厥的机会。张甫元和碧江也不单是为了他们自己,团赛的关注度那么高,一旦输了,要忍受工学院的白眼不说,还要承担学院同学的不理解,还有其他学院的轻视。这次钟鸣突然放了这么一把冷箭,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吧?再说一天也就一两个小时训练,这时间你挤一挤总是有的。”
陈渝冷冷说道:“我不像你一样无所事事。”他对林芃菲还是一贯的仇视。
林芃菲听到后本想发火,但他克制住了,只说:“我虽然不能跑,但是如果有其他方式让我去支持,我会无条件付出,这不光是时间的问题,即便我有很多事缠身,也还是会去帮忙。”他只是想表达心里的真实想法,但说着说着,声音还是不自觉地大了起来,有了一点训斥陈渝的意味。
陈渝说:“那你去帮忙呀!我的时间是我自己早起晚归换来的,又不是你赠送的。那种比赛,你们爱争就去争,跟我有什么干系!”
林芃菲气得表情很凝重,但他还是强忍住了没有去与陈渝争执。
佟展忙解围道:“按照往年的经验,体育成绩优秀的学生有可能获得优秀毕业生的荣誉,你可以为此争取一下。”他想,说服他人不要诉之于理性,应求于利益,他是知道陈渝一直想拿到学校的优秀毕业生荣誉的。
陈渝果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拒绝了。他确实想得到这个荣誉,花费大量时间在毕业答辩上也是为此,但是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团体赛即便获得冠军,也不会团队中每个人都能获得荣誉,而自己为此还要付出很多不确定时间,相较而言,他对自己独立完成的毕业论文获奖的胜算更有把握。就像当初参加演讲比赛一样,他还是把赌注压在了自己一人身上。
张甫元还想试图找话头劝陈渝几句。
陈渝却摆摆手,坚持说:“我不会参加。”他其实很生气,他现在已经为时间不够用忙得焦头烂额了,这些同学却还在做这些夺泥燕口削铁针头的勾当,他心里咒骂一句“亏你们下得去手”,不愿再把话题继续下去了。
佟展也想拉住陈渝再与他谈一谈,陈渝却借口要洗漱,直接拿着脸盆出了宿舍。佟展黯然地想,自己大概永远不可能像陈渝这么决绝。
林芃菲冷冷地看着陈渝走出宿舍,他此时倒是放下了对他的恨意,他只是不能理解:恶贯满盈的人也有吃斋的,怎么陈渝对于自己同学的困境总是这般冷漠。
然而此刻令他烦恼的人,除了陈渝,还有朱婉婷。
等宿舍其他人都走后,佟展忽然过来问他:“你是不是跟朱婉婷又闹矛盾了?最近看你状态老不对劲。”
别人大多觉得林芃菲总是游手好闲,他自己也不解释,也就坚定了别人这种看法,但佟展却知道,他其实并非如此,他对朱婉婷是用了真心,然而现在快到毕业了,状态仍若即若离的,其实很让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