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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第1页）

罗文雁已经去新单位报到了，没有来参加毕业照。班里的同学都很意外，跑过来问陈渝她去哪了，陈渝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说她家里有事，没有赶过来。

林芃菲拍照的时候站在彭钰旁边，他们俩胖胖的身材占了三个多人的位置，站在整个队伍里，像是一排整齐的蜡封快克丸里塞进了两颗玻璃球。

彭钰努力地吸着肚子，想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瘦一点。

林芃菲看他的一张脸憋得通红，又看看他的肚子，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骂说：“没有用的。”

留着长胡须的摄影师在来回跑动指导队形，像是在指挥一群吵吵闹闹的鸭子。等听到他数完“1、2、3”，相机咔咔嚓嚓响了几声后，女生们都问：“拍得好看吗？”

摄影师说：“好看。”

有调皮的女生喊道：“谁好看？”

摄影师回道：“都好看！”又看了一下相机里的照片说：“不好看我也给你们修好看了。”

同学们开心地大笑。

大合照拍完，同学们又各自结队去校园里各处拍密友照去了。陈渝也不知去哪，也没人来喊他拍照，就自行回了宿舍。

送走彭钰的时候，陈渝是厚着脸皮去帮他搬东西的。林芃菲的那一通打，那几声骂，似乎一下就把他叫醒了，仿佛他以前是自闭在一间屋子里的，现在终于肯打开窗子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在校门口，林芃菲问彭钰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彭钰说：“好了。”

林芃菲说：“感情也收拾好了吗？有没有留在南京的小情人？我替你照应着。”

彭钰不回答他，伸手跟他拥抱了一下，又跟陈渝挥了挥手，就拖着行李箱走了。

林芃菲在后面喊：“以后不要看小说啦！”

彭钰回头抹着眼泪“嗯”了一声，就走了。

陈渝的毕业留言册从班级里转了一圈，回到他手上的时候还是崭新的，里面给他留言的同学不多，而且大多数都写得很空洞，像是过年的时候常会收到的那种祝福短信，看似吉祥无害，实则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免感到失落，人心最害怕的就是对比。以前，他仰仗着自己的聪明，不有求于人，也不喜欢别人求他，生活过得很平静。可是，当看到别人的留言册上满满当当的文字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感到了无法言说的挫败。尤其是佟展，工作比他的更要好，他在挫败之外，还有几分嫉妒。

最近一段时间，校园里到处都是毕业的哀声，林芃菲也时常觉得伤心，变得很少说话，或者站在宿舍的阳台上发呆，远远地看着那些拖着行李离开的同学——他们好像并不是毕业了，而是预备去什么地方出征，带着一种对往事恋恋的情怀。

他希望他们个个都前程似锦。

有一天，林芃菲看着窗外的人流，突然看到了张坤的身影，他正拖着行李箱佝偻地走着，像是一只萎靡的老鼠。林芃菲才想起来，张坤走的时候没有和他打招呼。

这也是很常见的事了，很多同学都喜欢不辞而别，他们觉得，经年的感情并不需要这样一份扭捏的道别。

林芃菲在楼上激动地大声喊道：“喂……那个谁，那个谁……”楼下的行人，还有别的楼层从窗户上伸出来的脑袋都转过来看他，他浑不在意，接着喊道：“那个张坤，我爱你！”他喊了几声后，觉得精神放松了许多。

张坤从楼下听到后，抬头看到了林芃菲，他笑着伸出右手向楼上敬了个礼，就离开了。

林芃菲无奈地感慨，这些曾在自己生命中出现的人，就这样远离了，像是顺带着取走了自己身上的一个部分，只是有的人带走的多，有的人带走的少。他想到了流沙，觉得自己心里正发生着这种自然现象。

生活就像一场偶然的际会，你路过我，我路过你，之后再各自修行，那些所谓的故事，到最后全都变得缥缈，回归了尘土。

林芃菲要去找他真正的爱人了——他下午和朱婉婷约了在一家咖啡馆相见。

朱婉婷后来没有和那个叫鼓响的在一起，林芃菲想，或许可以换个方式和她相处了，他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对她冷嘲热讽了。

他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他也不能再继续枯等了，毕业了之后，他们就像从河流进入大海的游鱼，他不能再像学校中那样任性地挥霍感情，因为太任性，彼此可能会被海水冲得很遥远。

按照约定时间，林芃菲先到了咖啡馆，他没等多久朱婉婷也就来了。

朱婉婷手腕上拎着包，那包大概用的是什么复古的设计理念，看起来很老旧，但是在她身上却显得很雅致。她始终有一种委婉之美，不仅因为她长得漂亮或者她的打扮，她走路、坐着或者弯腰的姿势也都透露着一种优美——林芃菲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心理的作用，总之他对她是百看不厌的。

朱婉婷坐下之后，并不先说话，她仿佛是带着一种任务而来的，虽然来得果断，却又显得那么被动，像是很害怕林芃菲似的。她只安静地用勺子挖着林芃菲提前为她点好的水果沙拉。

林芃菲问：“你哪天离校？”

朱婉婷说：“明天。”

林芃菲笑着说：“那我去帮你搬行李。”

朱婉婷说：“不用了，你忙你的吧。”她脸上有一种欲言又止的委屈，像是要说什么，林芃菲把腰挺直了等着她，她犹豫了一下，却只说：“我的行李不多，你不用来了。”说完又低下头继续用勺子挖着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