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芃菲最是不怕与人诡辩,尤其是面对欺负了自己朋友的人。他心里轻蔑地说:“还真有脸称自己是学长!”脸上却是一副谄媚的表情,赔身下气地对钟鸣说:“其实学院确实有点过分,优秀社团的荣誉都颁给你们了又给取消了,这是陆老师他眼光浅薄,但是学长您的功劳是有目共睹的。而且您又要管理社团,要公平正义,又要训练,要起早贪黑,还得忙着考研出国的事,捉襟见肘的,可气的是还遭了学院的不理解,诬陷了你,把你一个光明正大,冤枉成了投机倒把,我都看不过去。像张甫元他们成天在跑团混日子,连个友谊赛的成绩都拿不到,去年个人赛还半途而废,怎么好跟您抢功劳。”
钟鸣听这么说,心里很受用,心态也松弛了下来,又看林芃菲客客气气的,自思是不是真的发生了误会,只说道:“你说的都在理。”
旁边工学院其他人都是被钟鸣蛊惑来的,听林芃菲这样说,也都满心疑惑。
林芃菲继续奉承道:“可不是呢,也不知是哪些阿猫阿狗在背后诟病谣传,让张甫元和您起了一些矛盾,我看张甫元平时还是很敬重您的,别的不说,听说您是要考托福吧,没时间管跑团,他也不敢打扰您,自己把一些小事都化解了,还说你们活动室您的照片照得不好,也不知是丑了还是旧了,我也不知怎么不好,只听他老说给您换一张。”
林芃菲这样一句真一句假地说着,弄得钟鸣更摸不着头脑。钟鸣倒想着,张甫元难道果真有那个孝心顾及自己的形象?
林芃菲接着说道:“我看您本人目光如炬,一看就明鉴是非,我倒拍照还行,不然抽空给您拍两张?”
大四分团的人大都听过张甫元用飞镖扎钟鸣照片的事,知道林芃菲在反讽,就都笑了,本来严肃的场面,被这么一搅和,登时变得无穷滑稽。
钟鸣只觉得尴尬,只说:“那也不必了。”
林芃菲笑着说:“我们经历的事少,有时候难免幼稚冲动,看错了人或者做错了事也是常有的,但是这个年纪,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呢?”
钟鸣看他态度诚恳,对自己这般恭敬,觉得在工学院同学面前很有面子,趁机说道:“你们也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都快毕业了,做事得有个轻重。也就是我有心,会提醒你们一下,你在网上发那些东西太轻浮了,今天我和工学院的朋友一起过来,也是想帮助你们沟通沟通,减少误会。”
林芃菲看他推的干净,拱了个拳,玩味地说:“学长真是费尽苦心了,那您现在想让我怎么办呢?”
钟鸣以为自己说动了他,语气缓和下来道:“你在网上给我道个歉,把之前的状态全都删了,再承认那些言语是个意外,我就权当什么都没发生。我想工学院的同学也不会再计较。”
林芃菲倒一点也不急,嬉笑着说道:“我在网上也没有指明道姓啊,您怎么净把罪过往自己身上套呢?”
钟鸣道:“说者无心,看者有意。再说你在网上指桑骂槐,谁看不出来?”
林芃菲还是一副嬉皮的表情,说:“这世上本没有什么骂人的词,作恶的人多了,看什么都觉得是被骂。”
钟鸣反应过来,瞬间涨红了脸,呵斥道:“你放尊重点!”
林芃菲说:“别人都捡钱,只你捡骂。也没有不尊重您,不过您思想也太过谨慎了。不过做领头的就应该这样,看您训练那么刻苦,我看不如两个跑团就合为一处,您年纪最大,资历又老,大家都推您做了团长,岂不是更有把握夺冠?”
旁边的张坤最是知道林芃菲戏弄人的手段,很入戏地附和说:“再吹个唢吶,放个鞭炮,风光一下。”
说完引得哄堂大笑。
林芃菲接着说:“也怪不着陆老师骂张甫元和冯碧江,指责他们什么胡作非为、胆粗气壮、不畏强权、勇斗恶霸,原来都是跟着学长学的,只是还没学到位,”说着突然就变了严肃喝叱的语气,“要学点卖国求荣的本事,怕他俩还真是没天分,再要到亲离众叛的境界,那他妈才能对你稍稍望其项背。”他前面几句本是佯装骂张甫元和冯碧江,却一句一句的通过言语把指责转成了表扬,最后一句最狠,言辞也狠,语气也狠,大约是觉得玩够了,不想再与钟鸣废话,直接怒不可遏地把那讥讽的话砸在他的脸上。
林芃菲这一冷一热一怒一笑把钟鸣气个半死,本来工学院的人在笑声中都快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被这样一点睛,才恍然回神,意识到这半天林芃菲一直在耍他们玩,一个个表情凝重,怒火如红炭一样绷到脸上,立时便要如火山一般喷发出来。
钟鸣恼羞成怒道:“全院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你这样会自戕的同学,这不光是让我丢人,整个文学院也跟着丢人,我倒是无所谓,别的学院笑话的却是我们学院。”他把自己与整个学院捆绑在一起,仿佛他是学院的一个形象代表。
林芃菲嘲讽道:“笑话怎么了?网上那些话也是够尊重了,更难听的还多着呢,你的那些劣迹,既然敢做,还怕别人说吗?”
钟鸣辩道:“张甫元先不敬,不能怪我另择明路。”
林芃菲怒道:“内部有矛盾就解决矛盾,你得了痔疮难道还不拉屎了吗?”他说着更加欺近钟鸣,连唾沫都喷到了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