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说:“上一次来是好几年前了,对兰桂坊印象很深刻。”
关越、佟凯、闻天岳、闻天衡都在另一辆车上,正在给Andy昨天的操作紧张地复盘。天和与江子蹇坐了江家的车,从新机场驰往中环。
江子蹇说:“我想起张爱玲那本《倾城之恋》。”
天和知道江子蹇回去以后就决定与佟凯分手了,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靠在他的身边,调整了姿势,横坐在长沙发上。
“我决定在这件事结束以后,”江子蹇想了想,如是说,“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去哪?”天和悠然道,“当流浪骑士吗?”
江子蹇“嗯”了声,说:“到处去,也许一两年后回来,到了那个时候,就认认真真,接手家业了。”
天和:“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
江子蹇说:“他回去当他的国王,我回家为家族负责,很合理,每个人都有许多责任要背。”
天和欲言又止,却想到曾经的自己与关越,换作从前,也许他会有别的提议,但现如今,他考虑良久,最后只说了四个字:
“你长大了。”
维多利亚港畔,中环,中金大厦。
这处弹丸之地聚集了世上众多的财富,狭隘逼仄的街道纵横交错,白人、黄皮肤的中国人,身穿正装的经理们在冷气肆虐的天桥上、路边来来去去。就像将东西方的两个曼哈顿拆成积木后拼在了一起,呈现出奇异的风格,东方之珠的光芒始终闪耀着金钱的光泽。
两辆车先后停下,投资经理们出来迎接,朝闻天岳点头,将众人请进去。
“青松的驻香港办事处就在两栋楼后面。”闻天岳一指不远处。
关越:“来过。”
众人进了电梯,一名主管与闻天岳显然是旧识。关越在香港并无根基,反而是闻天岳与许多基金的驻港分公司有过密切的合作,于关越与Andy定胜负的紧要关头,借用了一家名唤康雄基金的交易处与设备,将狙击地点选择在了香港。
这两天里,他们将一直待在香港中环,直到完成目标为止,Epeus则换吴舜坐镇,暂时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
二十二层,关越名下的耶梦基金经理们全部等着,将众人请进公司。
天和环顾四周,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关越参加这种交易现场,不由得有点好奇。二哥闻天岳却轻车熟路,打了一圈招呼,介绍关越与康雄的老板认识,寒暄几句后,对方一口标准港普,夹杂着英文词汇,对关越流露出了明显的推崇。
关越说:“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记几人啦,记几人。”康雄的老板手指点了点闻天岳,说,“Leo是我最好的朋友!来,你们里面请,我就不打脚啦!”
“以前和康雄一起赚过钱。”闻天岳坐下,朝天和解释,从前他和康雄老板合伙狙过某家数亿级别的小基金,后来这老板有一次在澳门赌钱,不小心被仙人跳,还是闻天岳去捞的人。
天和实在不想听他大谈这种酒肉人生往事,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天岳交游广阔,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而且对投缘的人很讲义气。像关越这种人就不可能去交什么赚钱后天天混赌场还被仙人跳的朋友。
“都是自己人。”关越坐下,说,“简单地说几句。”
康雄为关越他们特地准备了一个超大会议室,犹如证券所的交易大厅一般,半月形长桌上摆放好了设备,中央是个巨大的屏幕墙,出现了港股以及全球指数的动向。
一众交易员都到齐了,预备在接下来的战斗过程里,对关越等人进行协助。
闻天衡将秘钥依次连接设备,与天和站在一旁调试,停用康雄自己的分析系统,连接上加拿大的远程服务器。
“新的分析系统昨天已经试用过,”关越解释道,“我相信它是完美的。”
这家叫“耶梦加得”的离岸基金,是关越还在华尔街实习时注册的,规模一直很小,连当初康斯坦利与青松的同事都不知道有这家基金的存在。在国际期货市场上的交易,大多是匿名操作。耶梦加得出自北欧神话里的世界树之蛇,也是守护天和与关越的小岛“米德加尔特”的巨大神兽。
这是关越的第一张王牌。
基金经理们清一色亚洲人,俱十分年轻,关越在这次计划里,只挑选了六名最为信得过的人选。
“我们也对昨天的操作进行了一次复盘,”团队领导是个未到三十的干练女孩,说,“发现一个问题,昨天的决策显得有点混乱,有几个变量,大家讨论后,觉得需要提醒一下老板。”
关越示意众人说。
天和调试完了设备,远程连接吴舜那边,让他开分析系统,把今日全球期货市场数据重新跑了一次,不到半小时,就在关越开会时,结果已经出来了。大家便短暂地停下交谈,望向中央大屏幕,末了,交易员们又开始根据这个结果进入讨论,对今夜开盘后,各个时间节点的走向提出各种方案与预测。
关越只是沉默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们。直到下午四点时,会议告一段落,天和在桌旁趴着睡了一会儿,预备随时被叫醒解答一些技术问题,但闻天衡与闻天岳已经替他解决了。
“行。”关越最后说,“先就这样,大家散了吧,八点五十集合。”
今天白天所有的活动终于告一段落,所有人的精神都相当紧绷,夜九点开始,根据关越的计划,便将对Andy展开全方位的、真正的狙击。
佟凯看看众人,说:“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