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不一样,好些山民都没户籍,只要在衙门立了户,现成的纳税人头。”
谢烨不大认同,“连自己的儿女都养不活还纳税,县令有些······”
“是个非常有成算的,山民十有八九没户籍,或者一张户籍传了两三代,前些年战乱,后来朝廷免税,也没人更换新户籍。”柏苍却看得透,且这两天打听到的消息也不少。
现在不一样,至少往后年与前年大有不同,只要县令发话,山民开荒县衙给立地契,且往后五年或三年不收税,多的是人去立户。
山民种地是不大熟,但打猎熟啊,拿着农户籍干猎户的事,买粮交税也比纯当猎户强百倍。
“我原本是想找沈大哥说项,立地契给个方便,现在倒成了他找我说项,让山民开新户籍,不往远的说,就白云岭,这次能给县令带来百十户人家,现成的政绩。”
对县令是政绩,对沈从军也是成绩,得县令的青睐指日可待!
谢烨双手捧着茶杯慢慢喝水,心里却是嘀咕她自己识人准,这人也就面上话少老实,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多着呢。
“忙得差不多了带你见见人,往后打交道的次数多呢!”
柏苍提了一句,谢烨没当回事,毕竟这次主要是卖山货采买米粮,出山的人多,带的东西也不少,得卖好几天呢。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原以为至少得卖个三四天,不成想连两天都没能撑下来。
先是珍馐楼新管事带人来采买了好些菌子,腊肉也挑了十几条,剩下的菌子、腊肉、山货被传闻是县令家的商队给包圆了,连草鞋都被商队的押车人买了去。
也就剩些麻线、干菜,这玩意小门小户能自己做,大户人家用的少,柏苍当场做主搭配便宜卖。
一卷麻绳一把干菜合做一份三文钱,五文就能买两份,引得好些来摆摊的摊主掏钱。
卖完货就是采购,米粮盐糖必不可少,其他各家看需求,中间柏苍出面请县衙三班六房人吃饭喝酒,不大熟的都是沈从军牵线撺人,柏苍也没小气,叫的是珍馐楼的席面。
几顿饭的功夫,他已经跟县衙好些人称兄道弟了,带着人出城回山时,连守城门的护卫都特意叮嘱了几句。
经此一出,一行人还没到上南坡村,村里人却都知晓谢家女婿在县衙有交情。
这······谢老头又拿不定注意了,老谢家其他人却都翘首以盼,期待人尽早来,家里尽早有个章程。
眼看就要犁地春耕,天天吵架无心干活不是个常法啊!
路过上南坡村时,柏苍没让其他人进村,主要东西多,岭上好些人家也等米粮下锅饱肚,他让三堂哥柏宽领队,其他几位堂哥帮忙带人先回山。
至于回去分东西,各家都有人,不怕分错,对价钱有异议等他回去上门说。
柏温做主让弟弟柏俭留下,“真要有事老十也能跑个腿,村里他也熟。”
柏俭乐得跟在八哥八嫂身后混事,且这次若真是谢家奶奶过世,他帮忙也是给八哥长脸哩。
当天下晌,柏苍就带了县里买的点心尺头去了岳家,不到一刻钟,回李家来叫人。
谢烨是一点都不想踏进老谢家的门啊,更别说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文氏奄奄一息,她还没说几句人断气不得又成了她命硬克的。
张氏赶她去,“眼见的是说事,有阿苍给你撑腰怕啥呀,你去倒是一次性说清楚,免得日后又扯皮。”
跟老谢家一刀两断彻底撇清关系是不大可能了,能减少日后扯皮也算好事一桩,谢烨跟着柏苍出门。
柏俭死活要一道,信誓旦旦:“我给大嫂壮势。”结果呢,到老谢家一看声势,立马成了鹌鹑。
老谢家人全在,也不知吃没吃晚饭,反正正堂一屋子人。
谢老头拄着拐杖坐在上首,拐杖杵地看着好似睡着了,“怀”字辈搬了椅子坐,“松”字辈都缩在小杌子上,“金”字辈的除了谢铮,其他人没在正堂。
谢烨咋舌,文氏最讨厌别人说她家日子倒回去了,可看谢老头给家里儿孙曾孙起的名儿,越来越盼钱了,可不就是日子过回去了么。
小辈起身给谢烨三人让座,众人问候过屋里又安静下来。
谢老头睁眼,慢悠悠道:“来了,坐着听听吧,也算个见证。”也不知是对孙女说还是对孙婿说,屋里没人应声。
他也不在意,慢吞吞道:“你娘眼看是不成了,她也就惦记你们几个。”说着抬起拐杖一溜指过三个儿子。
原本有六个儿子,老三老五没养活大,最有出息的老六早早走了,就剩下三个不成器的,谢老头很是沮丧。
老谢家没能在自己手里发达起来啊,愧对祖宗!
原本依谢怀仁性子,老爹说这话必是要劝几句,“家和万事兴”、“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父母在不分家”······总之就是不赞成分家,今儿却是没了这心思。
家里早就闹得不可开交,再如何描补也不可能齐心协力了,再说他不为自己和妻子着想,总得为孙子想想,都这样靠着家里,连给孙子孙女置办聘礼嫁妆都是有心无力。
谢怀义、谢怀礼喜不自胜,区别在于前者明着得意,后者心思隐晦。
眨眼的功夫,谢烨就将老谢家能主事的人的心思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