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苍清早起床,先给火盆炉子烧火,而后灶膛开火烧上水便拎了扫帚扫雪。
台阶下至院门口清出一条走路的小道,院外大路也扫了扫,顺道往各姓长辈家跑了一趟,请人来听说事。
因此,麻老四、麻老六、张进钱、张得旺、马进前、柏峻等这些各姓长辈吃过饭皆由儿孙搀扶着来柏苍家,好在路上雪清扫后只薄薄一层,并不滑。
年轻一辈的也没闲着,在西屋炕上老头,或坐在小杌子上吃核桃毛栗,总归是嘴没闲着。
柏苍也没想拖时间,毕竟雪没停,拖久了路上积雪又起来,叔伯们回家不方便。
见长辈能来的差不多都来了,来不了的一则年纪大经不住冻,二则家里儿孙辈当家,也是有人到场,出门站在屋檐下朝左右两边喊。
“大壮哥、二壮、强子,来听说事了。”
“马进,叫你大哥他们来听。”
一嗓子喊的坡下待家的人心也痒痒,在家里转悠后装了一把松子出门,顶风冒雪来看热闹。
马驴子来的最早,几乎是柏苍才开口喊人,他就蹿下炕套鞋,出门时还不忘朝东间吼一嗓子,“大哥快点,我倒要看看今儿那母大虫咋糊弄咱们。”
马大壮也不慢,主要他家的进项,大头就是菌子林产出卖钱分的,一想到往后年的光景分不到钱,就恨不能将那放火的人大卸八块。
“狗杂种,敢烧菌子林,看我今儿不扒了他的皮。”骂骂咧咧进柏苍家院子,推门时三两下没推开,拍门吼道:“开门,到底是哪个狗杂种。”
门“哐当”一声被拉开,对上黑脸的人,马大壮瑟缩着脖子吶吶,左看右看,实在顶不住对方的眼神,弱弱解释道:“我骂的是放火的人,不是说关门的。”
马铁柱这才侧身,马大壮讪笑着挤进屋子。
身后又是“啪”一声,门扇带起的风吹得油灯扑闪,炭盆里的火苗也扭了扭身姿。
辈分高的挤坐在矮榻上,腿上还盖了薄被,围着火盆炉子的都是各家能做主或说得上话的汉子,东西屋后间窗户大开,趴了一溜的脑袋。
甚至,因为人多屋里很热,只这一会会儿,马大壮就感觉身上有了汗意,见大家都看过来,作揖干笑:“叔伯们都来啦,哈哈,我来晚了。”
马驴子从西屋前间探出头来,招手道:“大哥快来,早让你快点非得磨蹭。”
见马大壮挤着人进西屋前间,柏恭瞪了人好几眼,道:“老八家的,人差不多了开始说吧。”
谢烨也没拿班作势,直接拿着“记录本”从西屋前间钻出来。
记录本是一沓草纸缝在一起做成的,上面不仅记了各家人事发时的动态,还有各人问话时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