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肩膀被人猛然撞了一下,李长安心中一凛。姬莲竟然不顾性命地用自己低微的内力硬生生冲开了穴道,他喉咙中呛出一口血来,来不及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撞开了李长安,径直冲向石门。
李长安猛追过去,就见姬莲撞开翻转的石门,看都不看,一头扎进道路尽头的浓烟和火海之中。
李长安眼睛瞬间睁大,心道,甘愿赴死也不愿意见江问鹤么?这时伤口又疼了一下,他知这是体内毒素没排干净,也顾不上自身安危,就要冲进火海抓人。这时一只手抓住他腕子,又迅速分开,忽然连点三下,点了他两侧肩井、大椎穴,李长安忽地浑身发麻,但疼痛却好了不少。
回头看去,只见点他穴位的正是江问鹤。
江问鹤见李长安脸色苍白,一伸手便抓住他脉门,任谁也想不到,只那么一瞬间他就断出了李长安身上中了毒,虽不致命,但总不能继续运功。
探完脉搏,就毫不犹豫点他三穴,为的就是护他心脉。
江问鹤只看他一眼,就移开视线去看大火中飘渺的人影,他眉头紧皱,这时候想骂人也来不及了,当即施展轻功就要去追姬莲,头也不回对李长安道:“你先回去。”
李长安道:“这里很危险。”
“这地方我熟。”江问鹤淡淡道,又回头平静看他:“你师父在找你。”
李长安瞳孔剧烈抖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走了么?只听得江问鹤继续道:“从这里开始,一直右拐,走到尽头,头顶有一个天窗,以你的轻功足够翻上去。”
李长安道:“江堂主,你怎么会知道……”
江问鹤已然纵身去追姬莲,身影逐渐隐没在烟雾里,只听到他有些远的声音:“那是我和他一起摔下来的地方。”
李长安深吸一口气,转身依照江问鹤所说,往右拐去。
江问鹤则追着那渺茫的人影,他在穿越一个个着火的满是烟尘的洞道时,总有一种错觉,就像是他只要拐过下一个弯道,就能回到十五岁时的灵山似的。那人影不远不近,就缀在前方,但总是抓他不住。
前方又出现了爆燃的火焰,他却仿佛全然看不见,满眼只有那个影子,就要埋头冲进去时,只听得身后有人喊道:“堂主!”
江问鹤大梦初醒一般,脚步顿了一下,心道,这是……白尧的声音?白尧怎么会在这里?
白尧那日见了江问鹤房中姬莲的东西,以及姬莲留下的匕首之后,就一直在暗中查探复生教总坛的位置。他抓了一个复生教教徒,先是下药折磨他意志,又担心他服毒自尽,抓了他妻儿老小,以作要挟,终于把总坛的位置从他嘴里撬了出来。
他带着人,要在洞口点烟。药童犹豫道:“代堂主,里面除了姬莲,还有数以百计的教众,这样恐怕……会死人的!”
白尧平静地接过火把,道:“死就死了。就是要把人逼出来。”
药童心中一惊,怎么也想不到平时温文尔雅的代堂主,能说下毒便下毒,说绑架就绑架,更不曾想到,他此时能淡淡地说出这种话来。
白尧手中就要点燃柴草之时,洞内忽然爆发出了火光,所有人都是一惊。火不会无缘无故烧起来,难不成复生教内部出了什么变故?或者是,已经有不是复生教的人进去了?
就在这时,又一个药童疾奔过来,大声喊道:“堂主!堂主不见了!”
白尧道:“去哪了!”
药童瑟瑟道:“我……我不知道。我跟丢了!”
原来白尧一直派人暗中跟踪江问鹤,但江问鹤轻功傍身,又岂是几个药童能跟得上的?白尧心中一凛,又看了看洞内的火光,忽然就把一切串了起来。难不成江问鹤已经在里面了?
他把手中火把塞给身边的药童,立即就进了洞。药童心下大惊,惊慌道:“代堂主,你这是去干什么!”
白尧自是不答,只一个劲往里冲去。洞中烟雾弥漫,辣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更不要说开口喊人了。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洞道内打转,好巧不巧,一个转角,看见了江问鹤飘过去的衣衫。
他眼睛倏忽亮了一下,见江问鹤是在追一个模糊的人影,心立刻又沉了下去。他轻功比不上江问鹤,只能勉力跟在江问鹤身后,让江问鹤的背影不消失在他视线中而已。
这时见前方火光爆燃,顾不得张嘴就呛烟,喊了江问鹤一声。
两人距离隔得远,那一声模模糊糊,江问鹤听出是白尧的声音,但白尧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处?只以为是自己听错,脚步略微一顿,就又往前冲去。
白尧眸光更冷了,看江问鹤义无反顾地冲向火焰之中,心道,你就不怕死么?这时听到嘶嘶两声,低头一看,只见两条橙黑相间的毒蛇从自己脚边爬过。
复生教内养着许多毒物,用来入药。本来这些东西都应好好待在罐子里,这时起了火灾,陶罐滚烫,这些东西受不了高热,就都冲破了罐子,爬了出来。
白尧眸光黯了一下,抓起一条毒蛇。那毒蛇张开大口,两颗毒牙露出来,甚是吓人。白尧却躲也不躲,将毒牙对准了自己颈间,那毒蛇瞬间合口。
只听得扑哧一声,毒牙刺破皮肤,毒液注入。白尧皱眉,闷哼一声,噗咚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江问鹤听着那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表情茫然一瞬,而后回过头,在飘渺的烟尘中,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白尧。一条毒蛇爬在白尧身上,正慢悠悠地爬下来。
白尧身中蛇毒,危在旦夕。江问鹤回过头看那飘渺人影一眼,再顾不上追,折返回来,脸色沉得吓人。他先是赶走了毒蛇,接着把白尧半扶起来,防止蛇毒快速流遍全身,接着连点他几个穴位,抑他气血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