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鄢酆?”卫时雨念了两遍,忽然惊坐起,“你父亲是高鄢酆?”
夏停云颔首。
卫时雨喃喃道:“怎么会?”
高鄢酆乃是开国重臣,随先帝南征北战,数次救其性命于水火中,听闻高家满门皆是忠烈,当年为救先帝,双亲皆死于战火中。
后来先帝登基,仍是战乱不断,他在燕州守城之时,家人皆被掳去,敌军兵临城下,以妻儿性命相胁,高鄢酆誓死不降,含泪下令杀敌。
他才两岁的幼子被敌军用长枪戳死,四岁的幼女被扔到地上踏成了肉泥,妻子大骂敌军,被戳瞎了双目挖去舌头摔死在城墙下。
三军为之动容,百姓们争相来守城,最终将敌军将领歼于城下,才免了夏朝覆灭之祸。
听闻先帝每每提及此事,不免泪湿衣襟,当时论功行赏,群臣请旨应重赏高鄢酆。礼部尚书更是上奏称,高鄢酆之功,可封亲王。
谁知高鄢酆却心灰意冷,执意辞官,不待先帝封赏,便带着自己妻女的牌位飘然远去了。
卫时雨初次听说这事,乃是高鄢酆的名讳实在太过复杂,方才留心,她当时万分敬佩这位高大人的格局,没想到他竟然是夏停云的父亲!
她久久不能平静,颤声道:“你,不是说高大人的子女都死在城下了吗?”
夏停云目中满是悲恸,“我是家中长子,自幼便跟着父亲征伐,那日,我母亲和弟妹惨死,我就在城墙之上看着。”
卫时雨一把抱住他,“好了,我不问了,你也别说了。都已经过去了。”
她满心痛悔,没想到夏停云竟有如此坎坷的身世,自己不该揭他疮疤的。
夏停云一笑,抚着卫时雨长发,“不打紧,已经很多年了,我都快忘了。”
亲人在自己面前惨死,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忘呢?
只怕这辈子也忘不掉。
卫时雨本想再宽慰他两句,却见夏停云从怀中取出一枚双鱼佩,“我阿爹带我归隐后,没多久就病了。他常年征战,有不少旧伤,病了没多久就下不得榻,临终之际,他只好带着我和姑姑回京城来,求先帝庇护。”
“我得先帝眷顾,被送进宫去教养,做陛下的陪读。我姑姑料理完阿爹的丧事,本要归乡,边境却突然起了纷争。”
夏停云的声音里皆是悲凉,“就如同今日这般。当时新朝初建,实在无力一战,便有朝臣上奏,可选一宗室女嫁到边境和亲。”
“可是先帝并无适龄的姐妹,膝下也只如意一人,那些世家们的女儿更是金贵,谁也不愿嫁到边境去。只有我姑姑。”
卫时雨目中露出不忍之色,她已然能猜到后面的结局,但听见夏停云娓娓道来,仍觉满心凄凉。
夏停云笑了笑,他看着天上的月亮,“我姑姑那年才十六岁,已经有了心上人,只因阿爹过世,误了婚期。可是为了这夏朝江山,为了边境百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