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诜哥儿还太小了!&rdo;徐令宽摇头,&ldo;何况他可以袭我的职,我们家又不是缺吃少穿的,何必让他跑到下面去受苦。要去,就让诚哥儿去好了&rdo;他说着,笑道,&ldo;等我们诚哥儿长大了,谨哥儿说不定已经成了气候,到时候直接去投靠他好了。&rdo;五夫人不由皱眉。诚哥儿性子腼腆,胆子又小,外放……那怎么能行!&ldo;与其靠着谨哥儿,还不如靠着诜哥儿。&rdo;她沉吟道,&ldo;诚哥儿和诜哥儿毕竟是一母同胞的!&rdo;这话徐令宽不喜欢听。他脸色微沉:&ldo;家里还是四哥当家呢!&rdo;可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这是人之常情。五夫人还想说什么,有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ldo;五夫人,五少奶奶那边,发作了!&rdo;&ldo;啊!&rdo;五夫人很是意外,&ldo;这个时候&rdo;她看了徐令宽一眼,&ldo;我这就过去看看!&rdo;徐令宽轻轻地咳了两声。五夫人换了件衣裳,由丫鬟簇拥着去了英娘那里。侬香院灯火通明,十一娘、姜氏早已经到了,由徐嗣诫陪着坐在厅堂,丫鬟、婆子烧水的烧水,准备婴儿衣裳包被的准备衣裳包袱,人来人往,却并不慌乱。看见五夫人进来,徐嗣诫站起来喊了一声&ldo;五婶婶&rdo;。五夫人点了点头,问十一娘:&ldo;怎样了?&rdo;&ldo;才刚开始。&rdo;十一娘请五夫人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ldo;还早呢!&rdo;说话间,徐嗣诫伸张了脖子往内室张望。十一娘看着好笑:&ldo;今晚是不会生了的。你找个地方歇了去吧!这里有我们呢。&rdo;从来没有违背过十一娘的徐嗣诫自然不敢多留,可心里又惦记着英娘,就站在屋檐下等。项氏刚刚歇下,听到消息又重新起来,由丫鬟扶过来,正好看见徐嗣诫在屋檐下徘徊,不由惊讶地喊了声&ldo;五叔&rdo;。徐嗣诫忙解释:&ldo;母亲和五婶婶都在厅堂,我就在这里等了。&rdo;他们兄弟对妻子都很好。&ldo;外面下了寒气。&rdo;项氏笑着请他进屋,&ldo;免得受了风寒。&rdo;徐嗣诫不敢进去:&ldo;我披件氅衣就是了。&rdo;十一娘听到了动静,不由失笑。倒是他疏忽了。让琥珀把徐嗣诫叫进来:&ldo;看英娘这样子,明天晚上能生就不错了。我是怕你一直这么守着,到了关键时候你反而支撑不住了……你既然想守着她,就在这里守着吧!&rdo;徐嗣诫不好意思地笑,正要说什么,内屋传来英娘低低的呻吟声。他神色一紧,跑到门帘旁喊英娘:&ldo;我,我就在外面……&rdo;很焦急的样子。大家都笑了起来。十一娘安慰他:&ldo;没事,没事。稳婆刚才出来说,英娘的情况挺好的。&rdo;徐嗣诫赧然地笑。有小丫鬟进来:&ldo;侯爷派人过来问五少奶奶怎样了?&rdo;&ldo;挺好的。&rdo;十一娘笑道,&ldo;让侯爷不用担心,估计明天才能生。&rdo;小丫鬟应声而去,禀了徐令宜。徐令宜想着十一娘今天晚上可能回不来了,去了徐嗣谨那里。徐嗣谨在灯下练字。行了礼,徐令宜坐到了他对面的炕上,顺手拿起练的字。工整端方,一丝不苟。徐令宜微微颔首,低声嘱咐他:&ldo;龚东宁比我大十一岁,你去了,喊他世伯即可。他看上去脾气急躁,行事鲁莽没有个章程,实际上却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你和他打交待,不要以貌取人。我已经和他说好了,把你安排在普安卫的平夷千户所。那里原属四川都司,后改属贵州都司。蛮夷人占多数,也很贫脊。你以普通军户的身份换防到那里。去了以后,多看多想多做,有什么事,尽量自己解决。&rdo;说着,笑道,&ldo;当然,你要是受不了,可以写信回来,我们的约定就此取消。也可以想办法早点干出些名堂来,这样,你赢了赌约,就可以换到个好一点的地方去了。&rdo;&ldo;爹爹您不用激我,&rdo;徐嗣谨握着拳头,&ldo;我肯定会赢的。&rdo;徐令宜看着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由摸了摸他的头:&ldo;臭小子!&rdo;徐嗣谨咧了嘴笑,道:&ldo;那长安他们……跟不跟我去?&rdo;&ldo;可以去,也可以不去。&rdo;徐令宜若有所指地道,&ldo;白总管,是从小在我身边服侍的人。后来我领兵在外的时候,家里的事就全部托付给了他。你这次去贵州,你屋里的事怎么安排,你自己拿主意吧!如果定了下来,跟我说一声,跟你去的人,我给他弄个军藉,以后跟你有军功,他也可以为自己博个前程。&rdo;徐嗣谨眼睛一亮。有了军藉,就可以在卫所站住脚了。如果再有军功,运气好,弄个世袭的千户也是有可能的。父亲对他,可谓是用心良苦。他认真地望着徐令宜点了一下头。&ldo;我看还是别跟夫人说了!&rdo;一向沉稳的黄小毛也沉不住气了,&ldo;既然侯爷说了,我们跟夫人说,只会让侯爷和夫人之间不愉快。我看这样好了,我们像在嘉峪关那样,在平夷所附近租个屋子住下,装做偶尔认识的,六少爷有什么事,我们也能照应一下。人多气势虹嘛!&rdo;&ldo;这主意好!&rdo;刘二武道,&ldo;您不在家,我们几个也没事干,还不如去平夷呢!&rdo;&ldo;还是按照六少爷的吩咐行事吧!&rdo;和往常一样,长安是最后一个说话的,&ldo;六少爷这些日子交了不少朋友,六少爷这一走,只怕这情份就要渐渐淡下来了。燕京是京畿重地,贵州偏远,有朋友在燕京,有些小事,也有个帮着打点的人。我们留在燕京,逢年过节的时候代六少爷去送些年节礼,给几位大人行个礼,也未曾不是件好事。&rdo;随风、黄小毛和刘二虎不由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ldo;六少爷不在家,我们也没了个服侍的人,我们总不能天天去给几位大人行礼问安吧!&rdo;黄小毛还是觉是有些不妥,&ldo;闲下的时候干什么?守屋子,有阿金姑娘他们;扫地,有万妈妈他们;值夜,有护院;难道还像个少爷似的,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了。我还是想跟着六少爷去贵州!&rdo;刘二虎和黄小毛一样的心思:&ldo;我也觉得还是跟着六少爷去贵州心里踏点。&rdo;他们都出身农家,谁家没事还养个吃闲饭的?没事,就意味这个地方可以不安人,不安人,他们就要回田庄去了。这么多年了,他们跟着徐嗣谨读书习武,庄稼把式早就不会了,也不习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害怕被送回去。随风听了犹豫道:&ldo;平时也可以和各位大人的贴身小厮们多应酬应酬,这人,就是越走越亲,要不然,那个什么谢老三怎么就到顺天府做了个门子?可见有事没事在几位公子面前晃晃,吃不了亏。还有少爷留下来的那些鸟啊、狗啊!的,也得有个人照应才是。&rdo;谢老三,和谢颜的父亲是同乡,靠两亩薄田过日子。一个偶然的场合认识了谢颜的父亲,硬生生攀成了同宗的叔侄,逢年过节或是谢家红白喜事都带了乡里的土产到谢家恭贺,谢父心里过意不去,正好顺天府缺个门子,就把这谢老三推荐去了。没几年,谢老三就在家里置下了田亩房产。有谢家正经的远房亲戚看着眼红,谢颜嗤笑:&ldo;平时不见人影子,名都记不全,更别说是帮着谋个差事了。&rdo;黄小毛和刘二虎听着沉默。有小厮进来禀道:&ldo;六少爷,遂平公主府的管事奉了驸马之命,给您送仪程来了!&rdo;&ldo;我这还没有走了!&rdo;徐嗣谨失笑,去了花厅。遂平公主府的管事瘦瘦高高,原是认识的,是个十分精明的人。他恭敬地行了礼,笑容满面地拿出装了仪程礼单的红色镙钿匣子双手捧上:&ldo;一些薄礼,不成敬意。&rdo;又道,&ldo;驸马说,等公子定下日子,他再备酒席亲自给您送行。&rdo;长安忙接了过去,徐嗣谨说了些道谢的话,端了茶。长安陪着出去,代徐嗣谨给了赏银,和管事去清点仪程,徐嗣谨则回了屋,和随风几个继续刚才的话题:&ldo;娘说,今年就把阿金放出去了,我又不住在家里,屋里还真要个管事的人。&rdo;阿金还没有许人家,几个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突然听到这样的话,三个人不免都有些惊讶。长安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ldo;六少爷,&rdo;他那样沉得住气的人此时表情都有些怪异,&ldo;遂平驸马爷,不仅给您送了文房四宝,还给您,给您送了两个美婢!&rdo;&ldo;美婢?&rdo;徐嗣谨张口结舌。&ldo;我怕四夫人知道了生气,可管事说了,要是赚这两个婢女不漂亮,他明天再送两个来。这两个,就随我们处置了。&rdo;长安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来,&ldo;我,我看那两个婢女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听管事这么说,当时就吓得脸色发白……又不好问公子,只好收下了&rdo;他说着,跪在了地上,&ldo;六少爷,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你责罚我好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