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不要小瞧这宿醉,有时候几天才能复原!&rdo;徐令宜态度温和,&ldo;回去睡会吧!养养精神。&rdo;谨哥儿笑着应&ldo;是&rdo;。徐令宜和他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ldo;……比你还小两岁。是你周伯父从家时偷出来的酒,我和你周伯父还有顺王,三个人躲到我们家暖房喝酒,结果把你祖父养的一株君子兰给打碎了……&rdo;正说着,有小厮拿着大红洒金请柬跑了过来。&ldo;侯爷,夫人,六少爷,&rdo;他恭敬地递给谨哥儿,&ldo;是西山大营林同知的帖子。&rdo;谨哥儿看了帖子,对徐令宜和十一娘解释道:&ldo;他在西苑运河上设了花舫,请我今天晚上过去饮酒。&rdo;然后对了小厮道,&ldo;你把帖子给长安,让长安去跟送帖子的人回个信。就说我宿醉没醒,等我醒了才能决定去不去。&rdo;说完,并不立刻把贴子递给小厮,而是望着徐令宜和十一娘,好像在问他们这样处置行不行。徐令宜微微颔道,十一娘也露出欣慰的表情。谨哥儿这才把帖子交给小厮,小厮应喏着快步去了清吟居。徐令宜提醒谨哥儿:&ldo;等到他们酒酣耳熟的时候,派长安送份大礼过去,也算是全了林俊的礼数。&rdo;谨哥儿忙恭声应&ldo;是&rdo;。灯花匆匆走了过来:&ldo;侯爷,宫里内侍过来,说是传皇上的口谕。&rdo;徐令宜去了外院。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对十一娘道:&ldo;皇上我明天巳初时分值进宫一趟。&rdo;&ldo;知道是什么事吗?&rdo;&ldo;没问。&rdo;徐令宜道,&ldo;巳初时分,都快要下早朝了。多半是私底下有话问我,问那传旨的内侍,他们也不可能知道。&rdo;然后道,&ldo;你帮我把朝服拿出来!&rdo;十一娘应喏,亲自熨了朝服,屋子里静悄悄,偶尔听见皇上喝茶时瓷器清脆的碰撞声,还有徐令宜翻奏子时沙沙声。陈伯之垂着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模样十分的恭顺,心里却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他奉旨进京述职。说完漕运上的事,皇上留了他到内书房说话。这本是无上的荣耀,他自然唯唯喏喏。可没想到却在书房门口遇到了在此等候的永平侯,更没有想到的是皇上态势亲昵地喊了永平侯的字……他当时里心里就打起鼓来。早就听说永平侯早些年飞扬跋扈,为皇上不喜,就是皇太子,也多有疏远。多亏永平侯机敏,知道审时度势,这几年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一步,甚至连大朝会都以病为由辞了,这才没有酿成大错。后又有范纲维、蒋云飞、承碧承、李霁这样的名将出世,永平侯的光环一点点的消磨了时光中,这才让皇上对他的怨气也就渐渐消了。本来两人一个是堂官,一个是外臣,一北一南,没有什么交接。没想到,儿子进京一趟,就被永平侯幼子徐嗣谨打了脸。不仅如此,徐嗣谨手段暴虐,跟去了三十几个人,重伤二十几个,最少也要养个一、两年。他当时听了十分震惊,儿子更是被吓傻了眼,回到燕京的寓所就病了,到今天还常常被恶梦惊醒……他想着皇太子,砸了一方砚台后,决定忍这一口气,请了在翰林院的好友古言当说客,只要徐家愿意陪个不是,他能下台,这件事就完了。没想到,永平侯装聋作哑,根本不接招,而徐嗣谨呢,一战成名,燕京世家子弟争着和他交往,过年期间人来客往,络绎不绝。一将功成万骨枯。徐嗣谨拿谁去垫脚是他自己的事,可万万不该用把他的儿子扯进去……这次要不议出个子丑寅卯来,以后他儿子还有什么脸面在燕京这一亩三分地上走动!古言写信向他抱怨的时候,他这才可如果想辩出个是非来,没有皇上的支持是成万不能的。想到这些,他不由飞快地睃了皇上一眼。皇上面沉如水,看不出端倪。他心里一沉。先是亲昵地喊了永平侯的字,然后让永平侯看了御使们的奏折……前者还好说,永平侯是皇上的妻弟,在潜邸时两人就亲厚,或者是习惯使然,可看御使的奏折,岂不是在告诉永平侯哪些人在弹劾他……念头一闪而过,他只觉得额头好像有汗冒了出来。难道皇上的意思,是让他们和好?陈伯之的脑袋飞快地转了起来。如果皇上真有这样的意思,那以那种形式和好,就是个大问题了。汤药费之类的都可以免了……但永平侯必要亲自到门探病,还有徐嗣谨,要给儿子道歉……之后他甚至可以带上厚礼上门给永平侯道谢……但交往就不必了,谁知道会触动皇上的哪根弦。有些事,可以慢慢事……比如看看皇太子对这个舅舅到底是什么看法……陈伯之思忖间,徐令宜的奏折已看得差不多了。皇上突然开了口:&ldo;你有什么话说?&rdo;&ldo;臣惶恐。&rdo;徐令宜立刻跪了下去,&ldo;奏折上所奏之事,臣也听闻过。当时吓了一大跳,喊了徐嗣谨来问。谨哥儿说当时在茶楼里听说,看到有人欺负卖唱的父女,和人起了冲突,并不知道是哪些人。臣听了立刻着人去查了。说陈大人的儿子虽然卧病在c黄,却没有像奏折上所说的那样被打得四肢残废。臣本想派个管事走趟淮安,可想到祖宗律令,外臣不得结交近臣,就打消了这主意。只派了人去打听,看陈大人在燕京的寓所有没有护卫被打伤之类的事,左、右邻居都不知道有这件事,之后陈大人家里也没有谁上门理论,&rdo;他说着,声音低了下去,&ldo;臣这十几年来闲赋在家,不时有这样那样的风声传出来,每次都是皇上为臣做主,臣这次也没有放在心上……&rdo;声音有些悲怆。好一番颠倒黑白。陈伯之在心里冷笑,望朝皇上望去。皇上竟然面露不忍之然。他暗叫不好。&ldo;皇上,&rdo;陈伯之声音柔和,语气恭顺,&ldo;这件事原是臣不对。臣想着永平侯征苗疆、平西北,有社稷之功,孩子之间发生了这样的小事,所以微臣就没有惊动永平侯……&rdo;说起徐令宜让皇上忌讳的事,提醒皇上徐令宜的不寻常之处──他此刻看着像只猫,实际上是因为有皇上的打压,如果皇上不再打压了,可能又会变成了一只虎。皇上听了这样的话,就是想帮他,只怕心思也要淡几分。只是他的话没有说话,徐令宜已急急地道:&ldo;这样说来,徐嗣谨真的把你们这孩子打了?要不要紧?奏折上说落下了残疾……&rdo;他说着,脸色已经变得极难看,&ldo;是不是真的?&rdo;陈伯之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官员,代表着朝廷的颜面,朝廷用人,除了讲求才学,还要求相貌堂堂。如果说儿子落下了残疾,那儿子以后就再难为官,甚至是刚刚封的指挥使佥事,也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最后被收回。可要是说儿子没事,岂不是说那些奏折都是假的,而且还承认了儿子调戏卖唱的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