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忙上前和徐充宜起跪在了太夫人面前。&ldo;十一娘,&rdo;太夫人颤颤巍巍地伸手握住了十一娘的手,&ldo;我想让你,这两天就是派个人,去,去余光,给诫哥儿提前!&rdo;十一娘很是惊讶。这件事虽然是商量好了的,因为为太夫人病了就耽搁了。&ldo;诫哥儿今年十六了,再过两年,就十八了。他无所聊,可英娘总不能就这样等着吧?万一有人说闲话,那孩子也脸上无法。与其到时候为难,还不如趁早把亲事订下来!&rdo;这一次,太夫人的话说的又急又快。老人家是怕她去世后孩子们在守孝,因此拖大了年纪……&ldo;娘,你别想那么多。&rdo;十一娘忙安慰她,&ldo;等过些日子您好了,我们就去提亲!&rdo;&ldo;不行!&rdo;太夫人斩钉截铁地道,&ldo;明天,明天你就去提亲!&rdo;十一娘还想劝劝太夫人不要这么悲观,徐令宜开了腔:&ldo;那就明天去一趟弓弦胡同。&rdo;太夫人闻言,表情松了下来:&ldo;你可记得!你可记得!&rdo;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闭了眼睛。徐令宜吓了一大跳,十一娘的心弦也绷了起来,二夫人更是轻轻地把手指放到了太夫人的鼻下。良久,朝着徐令宜十一娘摇了摇头。三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十一娘和徐令宜出了内室说话。&ldo;我看这件事早定下来也好。&rdo;他沉吟道,&ldo;要是振兴外放了,就更不好办了!&rdo;&ldo;好!&rdo;十一娘道,&ldo;我明天就去弓弦胡同一趟。&rdo;然后转身去了徐嗣诫那里。学堂的课都停了。徐嗣诫正端坐在书桌写练字。看见母亲,他忙搁了笔。&ldo;您怎么过来了?&rdo;他扶十一娘到临窗的大炕坐了,亲自沏了杯茶,&ldo;祖母歇下了?&rdo;十一娘点头,啜了口茶:&ldo;这是什么茶,味道还挺不错的。&rdo;&ldo;是黄山毛峰。&rdo;徐嗣诫道,&ldo;母亲要是喜欢,我等会让他们送些过去。&rdo;又道,&ldo;是王允给四哥的。&rdo;&ldo;我对喝茶不讲究。&rdo;十一娘笑道,&ldo;也不大喝得出味道来,你留着喝吧!&rdo;说着,神色间闪过一丝犹豫。对于关心的人自然看得清楚。既然母亲不好意思说,他就先提吧!徐嗣诫笑道:&ldo;母亲,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rdo;&ldo;还是有个事!&rdo;十一娘望着徐嗣诫还有些稚嫩的面孔,斟酌道,&ldo;如果我让英娘以后一直留在我们身边,你觉得好不好?&rdo;&ldo;好啊!&rdo;不知道为什么,徐嗣诫听着心里有点高兴,&ldo;大表妹性情开朗,又懂花糙,她在您身边,你也有个做伴的人……&rdo;说到这里,他不由哑然。女孩子大了,自然要嫁人的,母亲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好像有点不大可能……可母亲也不是那种信口开河随意说话的人……念头一闪而过,有个大胆的想法突然跃了出来。他不由脸色绯红。&ldo;母亲……&rdo;望着十一娘半晌说不出话来。十一娘见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又问他:&ldo;好不好?&rdo;徐嗣诫的脸这下子红得能滴出血来。他低下头,期期艾艾地不敢看十一娘。突然说了句&ldo;我,我给您沏茶去&rdo;,端了十一娘的茶盅就出了门。十一娘不由抿了嘴笑。&ldo;嘉兴县令因病逝于任上,秀水县令升至太仓州知州,可惜振兴是余杭人,我还为振兴惋惜。没想到湖广奏请设禾仓堡为嘉禾县。&rdo;徐令宜端起茶盅来喝了一口,&ldo;这也算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了。&rdo;六月初二,久候未果的罗振兴终于接到吏部的文书,补了湖广嘉禾县县令。六月二十日之前要到任。当天晚上徐令宜就宴请罗振兴,给他送行。&ldo;这件事还是要感谢项大人。&rdo;罗振兴含蓄地笑道,&ldo;要不是项大人给侯爷写信,我就去争了宁州知县了。到时候争不争得到是一回事,可能会还得罪梁阁老。同样的是小县,有项大人和王大人在,比宁州不知道要强多少。&rdo;这句话听上去有拗口,实际上是,三月间,吏部空出嘉兴、秀水两个富庶县的县令,因为振兴是余杭人,同藉不能为官,失去了补缺的资格。到了四月底,宁州县令调任安义县令,梁阁老想安排他的一个门生去宁州。徐令宜寻思要不要走走陈阁老的路子,项大人突然来信,让他们缓一缓,五月中间,湖广的禾仓堡因为流寇初平,离州治远,近日会请建县治抚之,与其和梁阁老争宁州县令,不如和梁阁老商量,让他出面把新设的嘉禾县县令给罗振兴。徐令宜精神一振,找罗振兴商量:&ldo;湖广指挥使王磊,曾是我的部下,你如果去了嘉禾,有项大人和王磊,办起事来肯定会事倍功半!&rdo;罗振兴正为这件事苦恼,闻言如三伏天喝了冰水般的,通过罗家的路子找到了梁阁老,这件事没有任何悬念地办成了。徐令宜微微地笑:&ldo;嘉禾也是穷山恶水的地方,可这样也容易出政绩。吏部考核,不外是税赋、盗贼、狱讼、户口、田野、学校。其他的都好说,就是这税赋上,只怕你要多下些功夫……&rdo;两人在书房里说话着,十一娘则坐在清吟居临窗的大炕上清着谨哥儿的衣裳:&ldo;……这件刻丝小袄还是当年用我多下来的尺头做的。颜色又好,样子也新,把它留下来。说不定以后庭哥儿能用上了!&rdo;阿金笑盈盈地应了&ldo;是&rdo;。谨哥儿披头湿头发就走了出来。&ldo;六少爷,六少爷!&rdo;小丫鬟樱桃拿着帕子追了出来。&ldo;给我吧!&rdo;十一娘笑着接过樱桃手中的帕子,帮儿子擦头发,&ldo;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rdo;谨哥儿嘻嘻笑,坐到了炕上,随手翻弄着满炕的小衣裳:&ldo;这都是我的吗?我有这么多衣裳啊。&rdo;&ldo;全是六少爷的。&rdo;阿金笑着端了杯温水给谨哥儿,&ldo;有还没来得及穿,六少爷就长高了。&rdo;说着,指了一旁堆着一堆衣裳,&ldo;都是上好的料子。&rdo;谨哥儿拎起来看了看,就不感兴趣地丢到了一旁。问十一娘:&ldo;娘,大舅舅真的要去那个什么嘉禾县当县令了吗?&rdo;&ldo;当然是真的。&rdo;十一娘细心地给儿子擦着头发,&ldo;吏部的公文都下来了。你大舅舅后天就要启程。&rdo;谨哥儿想到半年的相伴,很舍不得:&ldo;干嘛要去那里?燕京不好吗?那么远,逢年过节都见不到……&rdo;他说着,扭了头望着十一娘,&ldo;娘,您去劝劝舅舅吧?在燕京一样可以做到五品,何必舍近求远,跑到那种又穷又偏的地方去!&rdo;官至五品,就可以荫恩了,就是所谓的封妻荫子。很多官员毕生的希望就是能过五品这个坎。&ldo;你舅舅可不仅仅是为了荫恩、做官。&rdo;十一娘笑道,&ldo;他是想为百姓实实在在地做点事。不想光荫浪费在那些书牍之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