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自然是明着借。&rdo;徐令宜笑道,&ldo;我拿二十万两出来,向银楼借二十万两,再向亲朋好友借十万两,也就借不多了。&rdo;十一娘觉得有点不妥:&ldo;这么一大笔银子,你就这样给雍王爷还了债。皇上会不会眼馋了您再捐点啊?&rdo;&ldo;捐就捐。&rdo;徐令宜嘿嘿笑道,&ldo;大不了到时候我把大兴的田庄、燕京的铺子都卖了。&rdo;&ldo;也不至于吧!&rdo;十一娘愣道,&ldo;燕京的铺子可是在东、西大街,卖了,以后就是有钱也买不回来了。&rdo;&ldo;我还怕他不逼着我卖呢!&rdo;徐令宜不以为意,&ldo;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就放心吧,吃不了亏。&rdo;两人在这边说着话,姜氏已到了徐嗣诫的书房。&ldo;相公这是怎么了?&rdo;她坐在c黄边用手背试了徐嗣谆的额头,&ldo;你哪里不舒服?&rdo;&ldo;我没事。&rdo;徐嗣谆没想到姜氏亲自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起来,&ldo;好久不见五弟了,过来和五弟说说话,没想到睡着了。&rdo;说着,笑了两声。&ldo;相公这些日子一直帮着公公打理庶务,想来是累了。&rdo;姜氏笑道,喊了宝珠,&ldo;去给四爷沏壶参茶过来。&rdo;&ldo;不用了,&rdo;徐嗣谆忙道,&ldo;在五弟这里呢!&rdo;&ldo;也是。&rdo;姜氏笑道,&ldo;相公,那我们回去吧!&rdo;徐嗣谆不好再继续待在这里,随着姜氏回了屋。姜氏亲自去沏了参茶,笑盈盈地坐在一旁看他喝茶。&ldo;相公,过几天就是九月初九了,往年这个时候,家里都是怎么过的?&rdo;徐嗣谆见她话中有话,道:&ldo;你有什么主意吗?&rdo;目光落在了她的腹部。&ldo;我这个样子,自然是要好好待在家里的。不然让祖母和母亲担心,岂不是罪过。&rdo;姜氏娇嗔,&ldo;我是想,要是府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不如我们做东道,请了祖母、母亲,还有五婶婶、四象胡同的大伯大嫂他们一起到淡泊斋来赏菊,吃螃蟹。你看怎样?&rdo;徐嗣谆有些犹豫。刚刚被父亲斥责,他就大摆宴席,没有一点反省之意,父亲知道了,只怕会更生气了。姜氏看在心里。只是她也有她的用意。&ldo;相公觉得不好吗?&rdo;姜氏笑道,&ldo;重阳节请长辈是最好的。我又听大嫂说,过了重阳节大伯就要出去收帐了。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聚一聚。要不然,就要等到过年了。&rdo;&ldo;收帐!&rdo;徐嗣谆很是惊讶。徐嗣勤帮着方氏打量陪嫁的事两口子虽然没有到处宣扬,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徐嗣谆也隐隐听说了些,只是没想到徐嗣勤还要去收帐。姜氏点头,很有感慨地道:&ldo;我从前觉得大伯为人慡朗,不曾想,大伯还是个踏实之人。要是换了别人,谁还风里雨里的去收帐?派个信得过的管事就是了。&rdo;又道,&ldo;我听大嫂的口气,大伯之所以要去收帐,主要还是想趁着这机会做些卖买,补贴补贴家用。&rdo;&ldo;不会吧!&rdo;徐嗣谆有些不相信,&ldo;三伯父手里应该有不少银子才是。&rdo;&ldo;坐吃山也空。&rdo;姜氏道,&ldo;三伯父毕竟分出去了这么多年,又没个正经的差事,用一个少一个,手头不免要紧一些。可三伯父毕竟是永平侯府出来的,这一年四季的应酬,家里的人情客往,是一大笔开销。大嫂就时常拿了体己银子救急。大伯不想用大嫂的嫁妆,准备做点小买卖。大嫂就劝大伯,这做买卖也有做买卖的窍门。不如先帮大嫂管管陪嫁的帐目,到处走走看看,等对这买卖心里有了个眉目再开铺子也不迟。大伯听着有道理,就开始帮大嫂管理帐目。有时候帐目不清的,不免要去田庄看看,路上遇到做买卖的,自然要攀谈几句。这一来二去的,大伯就趁着收帐的时候做了几笔买卖,都赚了银子。渐渐也有了门道。我听说,准备过两年在燕京东大街或是西大街开铺子呢&rdo;又笑道,&ldo;我听大嫂说,从前家里有什么事,都是三伯父说了算。现在大伯挑起了养家糊口的责任,三伯父有什么事,都要商量大伯呢!&rdo;徐嗣谆听着眼睛一亮。姜氏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索性说起金氏来。&ldo;相公还不知道吧?三伯是个空壳子呢!&rdo;徐嗣谆一惊:&ldo;你是听谁说的?&rdo;&ldo;三嫂自己说的。&rdo;姜氏笑道,&ldo;说三伯俸禄还不够买两天的米。偏偏三伯的同僚一个比一个有钱,一个比一个手面大。三伯总不能独立独行吧?可要是随大流吧,三伯在禁卫军的时候只是个小小的旗手卫,什么油水也捞不到。想换个地方,就算是公公或四叔父出面帮着说话,可该打点的还要打点,要不然,别人就会觉得你小气,以后再也不和你打交道,有什么好事,也不会关照你了。三伯干脆谁也不找,想办法和上峰交好。逢年过年没少花银子。为这件事,三嫂把自己陪嫁的一个宅子都卖了。&rdo;&ldo;怎么能把陪嫁的宅子卖了?&rdo;徐嗣谆错愕地道,&ldo;难道三伯父和大哥就这样任着他们胡来不成?&rdo;&ldo;我也这么问三嫂的。&rdo;姜氏道,&ldo;三嫂说,柴多米多,不如日子多。大伯和大嫂看着他们日子艰难,处处维护他们,就是上街买盒花粉也是双份。他们怎么能再伸手向大嫂要银子。就回去商量娘家的人。金大人听说是为了这件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说,这事有大小缓急,三伯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和放到五城兵马司去做一方主事的,宅子没了再买就是,可这机会没了,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的。&rdo;说到这里,姜氏深深地瞥了徐嗣谆一眼:&ldo;可见这要是做正经事,不管是卖田还是卖地,家里的长辈没有一个不支持的。&rdo;&ldo;是吗?&rdo;妻子的话让他很震惊,端着参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ldo;怎么不是。&rdo;姜氏笑道,&ldo;你看五弟。因为想走仕途,家里已经有个坐馆先生了,公公还特意请大舅舅帮着介绍了常先生来。再看六弟,要学拳脚功夫人,大姑爷到处给找师傅不说,还亲自走了趟燕京。就是七弟,孙老侯前前后后送了两个师傅过来。你想想,这得费我少功夫。可不管是公公也好,孙老侯爷也好,没有一个觉得麻烦的,还不是因为这关系到了五弟、六弟他们的前程。所以说,轻重缓急,要分清楚。&rdo;徐嗣谆没有做声。姜氏知道,今天的话只能到此为止了。再说深了,只会引起徐嗣谆的反感。她笑着站了起来,为今天的话题点了睛:&ldo;相公喝了参茶,就歇一会吧!我过些日子就要临盆了,我还指望着相公到时候给我拿主意呢!&rdo;&ldo;哦!&rdo;徐嗣谆回过神来,&ldo;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陪着你。&rdo;姜氏笑着帮徐嗣谆抽了身后的迎枕换上小四方枕,服侍他躺下。徐嗣谆根本没有睡意,又不好拂了妻子的好意,一个人躺在落针可闻的内室,翻来覆去的想着徐嗣勤和徐嗣俭的事。厅堂里眼睛中流露着浓浓担忧的袁宝柱家的看见姜氏出来,忙迎了上去,低声道:&ldo;怎样了?四少爷没有生气吧?&rdo;&ldo;该说的我都说了。&rdo;姜氏心里也没底,&ldo;就看四少爷心里怎么想吧!&rdo;&ldo;四少爷是个聪明人。&rdo;袁宝柱家的忙安慰她,&ldo;一定能体会您的良苦用心。&rdo;&ldo;我也只是尽了个做妻子的本份。&rdo;姜氏嘴里这么说着,里却暗暗祈祷徐嗣谆能明白自己的用意。袁宝柱家的看了,就犹犹豫豫地喊了声&ldo;四少奶奶&rdo;:&ldo;您看,夫人那里,我们要不要透个音过去……&rdo;这样,纵然四少爷依旧我行我素,他们家姑娘的责任也少一点。&ldo;还是妈妈想的周到。&rdo;姜氏忙道,&ldo;快安排人递个音过去吧!婆婆心里说不定也一直担心着呢!&rdo;&ldo;这个方氏,真会说话。&rdo;十一娘笑着问来回话的琥珀,&ldo;俭哥儿的媳妇,真的把陪嫁的宅子卖了?我怎么没听说这件事啊!&rdo;&ldo;是卖了。&rdo;琥珀笑道,&ldo;不过是觉得那地方不好,卖了重新换了个地段好、小一点的宅子。&rdo;十一娘笑起来,转身对徐令宜笑道,&ldo;家有贤妻,如有一宝。侯爷这下该放心了吧?&rdo;徐令宜还真就松了口气。他想了想,道:&ldo;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rdo;十一娘认真地听着。&ldo;你说,把英娘配了诫哥儿如何?&rdo;十一娘很惊讶。在她心里,他们是表兄妹。&ldo;那孩子从小就讨人喜欢。&rdo;徐令宜沉吟道,&ldo;可谕哥儿大了些,谨哥儿又小了些。只有诫哥儿,年轻相当。她和你一样,喜欢花花糙糙的,你又是她姑母,她要是嫁进来,我们家无论如何也不会亏待了她,你也有个做伴的。你是怎样?&rdo;十一娘失笑:&ldo;你到底是给诫哥儿找媳妇还是给我找伴啊?你要是给诫哥儿找媳妇,我觉得这事还要看看。你要是给我找伴,那到不必了。谕哥儿、谆哥儿的媳妇都很孝顺……&rdo;她说着,握了徐令宜的手,&ldo;父母会先我们而去,子女的日子还长着。老伴老伴的,就是希望老来有个相伴的……&rdo;随着她的话,徐令宜的眸子如夏日般渐渐灸亮起来,看得十一娘心中一紧,竟然一时语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