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没事!&rdo;徐令宜神采奕奕,横抱着睡得正香的谨哥儿,举止轻快,根本看不出来是坐了一天一夜马车的人。&ldo;我们就是出去走了走!&rdo;可能是感觉到母亲的气息,谨哥儿睡眼惺忪地捏着眼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ldo;娘!&rdo;他扭着身子朝十一娘扑去,&ldo;我们去看了四哥的田庄……&rdo;双手紧紧地搂了十一娘的脖子。&ldo;谨哥儿!&rdo;徐令宜忙道,&ldo;你母亲抱不动你。爹爹抱!&rdo;谨哥儿正迷迷糊糊地,嗯嗯嗯地撒着娇。十一娘没有办法,就让他这样由徐令宜抱着,然后搂着她的脖子,别别捏捏地把儿子弄回了厢房。徐嗣谆却是完全清醒过来。他三步并做两步,表情凝重走进了淡泊斋又很快转身出了淡泊斋。&ldo;四少爷醒了没有?&rdo;一边问,一边去了徐嗣诫那里。&ldo;要不,我们去问问母亲?&rdo;徐嗣诫被徐嗣谆叫醒,听了半天也没有听明白徐嗣谆到底要说什么,他不由打了个哈欠,&ldo;母亲管着内院的庶务。你有什么不懂的,正好问问母亲!&rdo;娘亲的陪房做出了这样的事,还问母亲怎么办?&ldo;算了!&rdo;徐嗣谆有点沮丧,&ldo;这件事还是别惊动母亲了。你再睡会吧!我先回去了!&rdo;没有帮上哥哥的忙,徐嗣诫很不好意思。他想了想:&ldo;你今天上午还要去书房吗?要不,我们晚上再仔细说说这件事?&rdo;&ldo;也好!&rdo;徐嗣谆想了想,&ldo;免得耽搁了你的功课。&rdo;徐嗣诫叫小丫鬟打水洗脸:&ldo;要是赵先生那里,还可以请个假。常先生最讨厌请假了……&rdo;徐嗣谆怏怏然回了淡泊斋。躺在c黄上睡不着,闭上眼睛耳边就开始回荡父亲的那些话。难道就这样丢下陶成不管了……他想想心里就觉得有不舒服。下午去双芙院上课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赵先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徐嗣谆以后是要掌管永平侯府的人。小的时候还好说,现在徐嗣谆大了,徐令宜开始教导他怎样处事。有些事,徐嗣谆不说,他也就不好主动问起。好在给太夫人问过安后,徐嗣诫和徐嗣谆一起回了淡泊斋。&ldo;是为了陶成的事吗?&rdo;仲春的夜晚的天气还很凉慡,院子里浮动的夜来香的芬芳,兄弟两坐在屋檐下的美人倚上,吃着碧螺洗好的樱桃。&ldo;嗯!&rdo;徐嗣谆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ldo;他是娘亲留下来的陪房呢!&rdo;徐嗣诫见过陶成几次,觉得他和那些见人就谄媚的管事没有什么两样。谈不上印象好,也谈不上印象坏。&ldo;你可以大面上和对待其他管事一样。&rdo;徐嗣诫想了想,道,&ldo;他有什么事,你私底下再赏些银子好了。就像母亲对管青家的一样。该干什么的时候干什么。要是出了错,也一样的罚。可要常常会把自己的衣裳、首饰之类的赏给管青家的。你觉得你也可以学学母亲的样子。这样,又照顾了他,又不至于让其他的管事看着心中不平。&rdo;管青家的,就是琥珀。徐嗣谆眼睛一亮:&ldo;我怎么没有想到!&rdo;能帮到哥哥,徐嗣诫很高兴。&ldo;关心则乱嘛!&rdo;他笑道,&ldo;四哥是太担心了!&rdo;徐嗣谆点头,很诚恳地承认道:&ldo;是啊。我一想到我连娘亲留下来的人都不能照顾,心里就觉得闷闷的……&rdo;然后笑道,&ldo;你的话提醒了我。我记得太夫人也是这样的。有什么事想多打赏身边的人时,就会拿自己的体己银子出来。我要好好想想怎么处置陶成……&rdo;十一娘朝着儿子白嫩的小脚丫子狠狠地拍了一下:&ldo;好了!&rdo;然后示意丫鬟把洗脸水端走。谨哥儿就捂脚&ldo;哎呀&rdo;了一声。&ldo;娘!&rdo;他嘟着嘴,很委屈的样子,&ldo;您的手好重。我的脚好疼!&rdo;&ldo;疼?&rdo;十一娘笑着坐到了炕边,&ldo;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吵着要娘给洗脚。不狠狠地打两下,你那小尾巴还不翘上天去了。&rdo;谨哥儿嘻嘻笑,从十一娘背后搂了她。&ldo;娘,今天我们去了四哥的田庄!&rdo;他早上回来刚睡了一会就去秀木院蹲马步了,下午又在徐令宜的书房里描红,还没来得及和十一娘说悄悄话,&ldo;四哥的田庄好大,马车走了好半天才走出去。爹爹今天还教训了四哥。说四哥不应该给那么多的银子给陶成……&rdo;十一娘早就知道了。徐令宜今天上午也在c黄上躺了一上午,虽然没有长吁短叹,但一直情绪不高。&ldo;你这个小耳报神。&rdo;她笑着拍了拍儿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小手,&ldo;快去睡去吧!明天一大早还要去秀木院呢!&rdo;&ldo;嗯!&rdo;谨哥儿乖乖地钻进了被子,&ldo;早知道爹爹要在外面过夜,我就不去了。害得我差点蹲不成马步。&rdo;他抱怨道,&ldo;不过,我觉得这件事虽然陶成有错,可四哥的错更大。&rdo;十一娘一愣。&ldo;一百两银子,丫鬟都可以买好几个了。四哥给了那么大一笔钱给陶成,那陶成还不两眼发红,怎么也会动心思的。偏偏四哥又不把话挑明了,就这样笼笼统统地说是赏给他。陶成不动脑袋才怪呢结果被父亲喝斥,连个惩戒都不好给。&rdo;他说着,翻身望着十一娘,&ldo;要是我,就跟他说清楚:二十两银子给你买酒喝,八十两银子给你买纸钱。你看他敢不敢只花十两银子去买纸钱?&rdo;他学着大人的声音帮做深沉地道。十一娘明白儿子的意思。把哪些是让陶成办事的,哪些是赏陶成的说清楚了。查出陶成没有按吩咐办事,就可以狠狠地惩戒陶成一番。徐嗣谆话说的笼统,陶成狡辩起来,完成可以说他理解成了用十两银子给陶妈妈买纸钱,其他的是赏钱。当然,敢跟主家狡辩几乎不可能,但徐嗣谆的做法毕竟有失严谨。&ldo;你这是跟谁学的?&rdo;尽管如此,她还是很惊讶儿子的早慧。&ldo;保定府那边的马场要给兵部送马,爹爹就是这样对马场管事说的。&rdo;谨哥儿神色间带着小小的骄傲,&ldo;爹爹给了那人二千两银子。说,其中一千八百两是让他打点的,其余二百两是给那个管事喝酒的。当时那个管事喜出意外,还给父亲磕了个头呢!&rdo;十一娘忍俊不禁:&ldo;你呀,一天到晚就捣腾着这些乱七八糟的。&rdo;然后正色道,&ldo;你看,你也是看到你父亲处置过类似的事情,这才知道该怎样做的。你四哥没见过,自然不知道。你切不可因此得意洋洋。觉得你四哥没有你厉害,指责他。要知道,夫妻不和邻也欺,兄弟不和被奴欺。他可是你哥哥。做弟弟,这样议论哥哥的不是,可不好你一定要劳劳记住娘亲的话。知道了吗?&rdo;&ldo;知道了!&rdo;谨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身子往下一滑,用被子盖住了脸。&ldo;刚才还自己夸自己好来着!&rdo;十一娘把被子往下扎,谨哥儿的脸露了出来,&ldo;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小心憋着。&rdo;谨哥儿抿了嘴笑。十一娘去把灯芯调小,半躺着拍着谨哥儿:&ldo;闭上眼睛。&rdo;谨哥儿咯咯笑,把脸躲在十一娘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十一娘注视着灯光下儿子红扑扑的脸庞,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良久,她才轻轻地帮谨哥儿掖了掖被,蹑手蹑脚地出了厢房。&ldo;睡着了!&rdo;徐令宜放下手中的书,神色有些怅然。&ldo;为谆哥儿的事?&rdo;十一娘笑着坐到了他身边,&ldo;谆哥儿性情纯良,又涉及到他娘亲的事,一时半会想不过来也是有的。侯爷今天提点了他,他过后肯定会细细琢磨的。侯爷也别急,暂且先看看。要是还不行,侯爷再愁眉苦脸也不迟啊!&rdo;一席话说的徐令宜笑起来。十一娘趁机打趣道:&ldo;侯爷以后切不可如此了。心里不舒服了,妾身倒要看您的脸色。我又不是那惹祸的人。白白受这些牵连……&rdo;&ldo;是,是,是……&rdo;徐令宜拉了她的手,&ldo;全是我不好……&rdo;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了去,看十一娘的目光也变得认真起来,&ldo;默言,这个家里,多亏有你……&rdo;这样的郑重,倒让十一娘有些不好意思。&ldo;我明天约了大哥算帐。&rdo;她站了起来,&ldo;先去梳漱去了……&rdo;话音未落,徐令宜手略一用力,十一娘跌到他的怀里。&ldo;我也没洗!&rdo;徐令宜在她耳边低语,&ldo;我们一起……&rdo;第二天一大早,小丫鬟来禀说罗振兴到了,十一娘几乎是有些狼狈的去了花厅──净房,内室到处湿漉漉的,秋雨几个或在净房收拾,或在换帐子、被褥。&ldo;谆哥儿的婚期定下来了没有?&rdo;一坐下来,罗振兴就问。&ldo;我们请钦天监帮着定了几个日子,已经请黄三奶奶送到了姜府。只等那边的消息了。&rdo;罗振兴点了点头,迟疑道:&ldo;侯爷……不过来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