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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ldo;就这两天吧！&rdo;大太太道，&ldo;我已经吩咐许妈妈收拾屋子了。&rdo;许妈妈已亲自给大老爷上了茶，然后领着屋里服侍的退了下去。&ldo;老爷，&rdo;大太太叹了口气，&ldo;你喝口茶顺顺气。可别气坏了身子。&rdo;大老爷接过茶盅，脸色微微有所缓和。&ldo;孩子小，做错事也是常有的。&rdo;大太太轻声劝着大老爷，&ldo;到是两位姨娘我很是担心。她们在罗家几十年，一直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这要是说有什么图谋。我还真想不出来。而且，声哥就算是再糊涂，家里还有吴孝全他们，去庙会定会安排人手跟着的。我看，只怕是凶多吉少。可偏偏四姨娘选在这个时候死了。余杭地方小，这样要是传出去，我们罗家只怕是颜面扫尽。而且对四爷的名声不利。又正逢着五娘、十娘说亲事。真是让人犯愁。&rdo;大老爷听了狠狠地&ldo;哼&rdo;了一声，道：&ldo;把杨氏给我丢到乱坟岗上去！&rdo;大太太心中一喜，脸上却愁道：&ldo;老爷又说胡话了。怎么能把四姨娘丢到乱坟岗去呢！我的意思，是想暂时先把这个消息瞒着，等五娘和十娘嫁了，再给四姨娘发丧。您看怎样？&rdo;大老爷有片刻的犹豫：&ldo;十娘可知道了？&rdo;&ldo;我还没有跟她说。&rdo;大太太道，&ldo;您也知道，我们家这几年不比从前，嫁女儿拿不出更多的钱来。茂国公府也好，钱公子也好，都是一等一的好亲事。过了这村，就怕没这店了……&rdo;大老爷听着嘴角微翕，正欲说什么，大太太已道：&ldo;我知道，你觉得这两门亲事都不太满意。可你想想。我们家两个女儿都多大的年纪了。再说二房的四娘，嫡女，陪嫁三千两银子，最后怎样？二弟妹还不是又贴银子又贴人情，好容易才供出了个举人……&rdo;&ldo;好了，好了。&rdo;提起钱大老爷就心虚，&ldo;你做主就行了！&rdo;大太太微微笑，就有小丫鬟隔着帘子道：&ldo;大太太，永平侯府的嫣红姐姐来了。&rdo;嫣红是元娘的贴身丫鬟。两人一怔，帘子已&ldo;唰&rdo;地一声被撩开，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闯了进来：&ldo;大太太，快，夫人，夫人有些不妥当。&rdo;大太太听着脑袋&ldo;嗡&rdo;地一声，人就歪了下去。大老爷吓得脸色发白，一面去捏大太太的人中，一面喊人：&ldo;快，快去请大夫！&rdo;又道，&ldo;叫了大奶奶来！&rdo;转身责怪起嫣红来，&ldo;你就不能缓口气再说话！&rdo;嫣红看着这情景倒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却想着元娘吐在衣襟上那刺目惊心的鲜血。……&ldo;娘，常言说的好。堂前教子，枕边教妻。可侯爷他，却是什么也不跟我说……&rdo;苍白削瘦的元娘静静地躺在c黄上，衣襟、被褥干干净净的，还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她大大的眼里盛满了泪水，&ldo;明明知道我中意的是姜柏的女儿，却偏偏要订姜松的女儿……也不想想，姜松的女儿只比谆哥小十个月。女子本来就比男子不经老。到时候，岂不是像谆哥的娘……&rdo;&ldo;是，是，是。&rdo;太夫人不住地点头：&ldo;都是小四不好，我说他，我一定说他。&rdo;大太太握着媳妇的手，&ldo;我让他给你陪不是。&rdo;两口子口角，不，连口角都没有，就要让身为朝廷重臣的丈夫给妻子陪罪，这要是传出去，悍妇之名岂不是铁板钉钉地扣在她的头上。元娘无力地依在枕头上，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却绽出一个笑意。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太夫人。再一侧头，就看见卧房门前屏风下有双黑白皂靴。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除了徐令宜，还能有谁。他站在屏风后面，是愧对于自己呢？还是不屑见到自己呢？她眼底掠过一丝嘲讽，幽幽地道：&ldo;娘，您还记不记得我刚进府那回的事？&rdo;元娘突然说起这个，太夫人不由怔了怔。&ldo;当时候。还是二嫂当家。&rdo;她露出回忆的神色，&ldo;我听说后花园里的两只兔子是皇后娘娘寄养在家里的，就主动向二嫂提出来每天给两只兔子喂食。结果，把两只兔子给养死了。您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了两只一模一样的混过了关。&rdo;太夫人听着脸上有了一丝笑意：&ldo;当时你抱着兔子笼哭得那叫个伤心啊！&rdo;&ldo;当时我想，二嫂是您得意的人，三嫂是聪明伶俐会说话，我样样不如她们，所以事事强出头，想讨你的欢心。&rdo;说着，元娘就攥了太夫人的手。&ldo;娘，我是真心想做您的好媳妇。只是愚钝，总是做不好而已，您不要怪我……&rdo;她就看见屏风后的靴子有些不安地挪动了几下。听着这似遗言的语，再看着媳妇苍白至透明的脸，太夫人不由眼角微湿：&ldo;我一直知道你孝顺。你别说了，养养精神。&rdo;说着，亲手将一旁丫鬟在托盘里的青花瓷小碗接在了手里。碗里放着切得薄薄的参片。&ldo;来，含一片。&rdo;元娘摇头，元娘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太夫人，透着一股子真诚：&ldo;娘，我没事，就想和您说说话。&rdo;&ldo;说话也先把这参含了。&rdo;太夫人笑着哄她，语气里就有几份对待孩子似的溺爱。元娘婉言拒绝：&ldo;我等会睡的时候再含，效果更好。&rdo;太夫人知道她的脾气，想着她说的有道理，也不勉强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将碗递给了一旁的丫鬟：&ldo;那你记得等会含了参片再睡！&rdo;&ldo;嗯！&rdo;元娘乖顺地点头。既然媳妇说有话要和自己说，不外是今天把她气得吐血的事。这才刚接了庚贴，以后事还多着，想绕过做娘的是不可能的。念头闪过，太夫人就先开了口：&ldo;元娘，谆哥的事，原是我们不对。那姜松的女儿虽然比谆哥只小十个月，但姜松无官无职，我们家是功勋世家，又出了个皇后娘娘，要想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只能小心行事，低调隐忍……&rdo;她脸上有几份愧色。&ldo;娘，我知道。&rdo;元娘微笑着打断了太夫人的话，&ldo;您和侯爷都是有见识的人，我知道您这样做是有原因的。我就是气侯爷不与我商量。&rdo;说着，她抿着嘴笑了解笑，&ldo;娘，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是怕自己这一闭眼睛。就再也没有机会和您说说心里话了！&rdo;元娘越是不和自己说心里话，就越说明这事搁在了心里。但在这种情况下，太夫人又不好执意去说这个话题。她只好佯装生气的样子板了脸：&ldo;胡说。你还年轻呢？谆哥还没有娶媳妇，我还指望着你给我养老送终……&rdo;话说着说着，想到媳妇这几年不过是强撑着，眼角就有了几份水光。&ldo;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rdo;元娘眼角撇了一下屏风，声音低了下去，有了淡淡的悲怆，&ldo;我在家是长女，父母如珍似宝。后来嫁到这里，您待我如己出，侯爷对我事事尊重。女人能像我这样，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可我舍不得谆哥，舍不得您，舍不得……侯爷……&rdo;说着，眼泪唰唰唰地落了下来，抽泣几下，好像一时喘不过气似的，人突然间捂了胸咳起来。太夫人忙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好一会。元娘才止住咳嗽。伸开手掌一看，手心里一团暗红色的鲜血。大太太看着吃惊，脸上却不露诧异，忙叫了丫鬟们过来给元娘清洗，嘴里却安慰着元娘：&ldo;没事，没事。你是郁气攻心，现在吐出来了，很快就会好了。&rdo;而元娘望着手掌心里的血，眼角沁下一滴泪。&ldo;没事的，没事的。&rdo;太夫人有些底气不足地安慰她，&ldo;你是郁气攻心，吐出了就会没有事。&rdo;机敏的丫鬟们已打了水上前，或跪着端了铜盆，或猫腰帮她褪了镯子，轻手轻脚地帮她洗干净了手。元娘的贴身丫鬟绿萼眼里含泪地上前喂茶给她喝：&ldo;夫人，您漱漱口！&rdo;元娘呆呆地任她服侍自己喝茶，神色木然地任她服侍自己重新躺下。看着这样毫无生气的媳妇，太夫人不由心里一酸，想到她刚嫁进来那会。巴掌大一张莹玉的小脸，看人的时候目光清澈又明亮。小四望向她的时候，她眸子里就会闪烁着欢快的光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光芒再也不见了？孩子流产的时候，她虽然伤心，却还安慰小四；纳文氏的时候，她虽然不快，但有时还会目带戏谑的目光调侃小四；说她以后难以生育时候，她虽然悲痛，却性如蒲苇没有放弃……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从怡真搬到韶华院之后……安儿死后，怡真一直住在正屋，几次提出来要搬到后花园里的韶华院，都被小四拦住了。后来有人给元娘介绍了个看风水的，那人说元娘住的地方与她的八字不合，所以她子嗣艰难，还指点她，说她住到坤位，这样有利于子嗣……徐府的坤位，正是正房的位置。怡真听了，执意搬了出去……后来，两人同出同进的时候就渐渐少了，再后来，小四去打仗，两人之间就几乎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