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意没回他的话,反而问:“你怎么了,不会又被你爹打了吧?”
沈修摇头,整个人有些颓废,他解释道:“你这边菜品供应不上,我和林鱼景决定先关店,他让我带了半数挣的银子来镇灾。回来的路上看见很多遭了水灾的难民,死了好多人。他们哭着求我帮忙安葬家人,袍角的泥土是他们抓的。有个小姑娘在刨土埋她娘,我顺手帮忙挖了坑,然后就弄成这样了。”
薛家几人都沉默了。
沈修又道:“我听他们说这次决堤突然,下游百姓死伤无数,还有个村子半夜直接淹没了,死伤不下数百人。”他虽不是菩萨,但面对如此多的伤亡也不会无动于衷。
那些灾民里,有失孤的寡母,有背着亡妻的瘦弱汉子,还有父母双亡卖身的孤儿。他们追着他的马车跑,只是想讨要一点吃食。
沈修从未见过这样的惨状。
薛大接他的话道:“半夜决的堤,你爹让人瞒着不报,很多人悄无声息去了。我清早雇人在城外搭建粥棚,又送了些衣物过去,你们的银子最好也这样做,否则能不能到难民手里不好说。”
河水决堤后,如果能让官差沿路敲锣示警,绝对不至于死这么多人。
沈修只是读书不好但不傻,他蹙眉问:“什么意思?我爹为隐瞒不报?”
薛父嗤笑:“为何隐瞒,不就是等着次等材料被冲毁,没了证据不能追责。”
沈修惊愕:“你们怀疑我爹会贪污这些钱财?大坝和河提之所以会被冲垮也是我爹贪污了?”
“薛二只是替罪羊?”
薛家几人互相看了看,没说话。
要查人家老爹还告诉他儿子不是傻吗?有几个会大义灭亲?
沈修急了:“你们不必瞒着我,我钦佩如意和薛二,要真是我爹贪墨公款导致河岸决堤百姓死伤,又陷害薛二。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我……我……”
那些村民很惨,但一边又是他爹,沈修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你要怎样……”
众人回头就见楼道口站着的王晏之。
薛如意最先反应过来,起身迎上去:“表哥,你怎么起来了?”
王晏之摆手示意没事,继续反问:“他是你老子,你能怎么样?回去和他吵一顿,百年后心安理得继承他为你挣下的‘家业’吗?”
沈修一见他就自动进入战斗模式,“你胡说什么,我和我爹不一样,我要银子会靠自己双手去挣,我挣的银子都是清清白白的。”
王晏之嗤笑:“说什么清白,你从小到大不是靠你爹?上天香楼不是靠你爹?现在回来吃住不是靠你爹?你爹的银子哪来的,清不清白你心里没数?之前建造河提和这次大坝的公款也敢贪没,这和吃人血馒头有什么区别?他吃了,你能脱得了干系?”
沈修被说得哑口无言,结巴道:“那,那你要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