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未进城,便得旧友相迎。
苍安驻军军首苏勤拢着衣袖,笑盈盈站在城外迎接他。
“收之!”穆骏游远远瞧见便高声呼唤。
“旗奔。”苏勤亦回应之。
二人勾肩搭背,好不快活地向里走去。
进城没走几步,穆骏游便瞧见有一穿着青袍的清瘦老者匆匆向这儿赶来,走得着急了可以看出他腿脚有问题,行走间明显的跛脚。
他瞧见穆骏游便躬身行礼,声音有些沙哑,夹杂着几声咳嗽,像是喉咙生病还未好全。
这是苍安县县令文央,字去难,先帝时便被派遣到此地担任县令,二十余年来尸位素餐、一无所成,至今仍在这地方混日子。
穆骏游看到他后神色稍淡,不过也回了礼算作打招呼。
文央抬头看向穆骏游,他有些佝偻,一双疲倦的眼睛打量他一番,又微微移目向苏勤,最终收回视线,面上带着些讷讷与窘迫,后退半步让两位将军先行。
三人又拱手告别,文央怔怔看着二人结伴远去,突然转身望向城外、望向苍安县周边这一望无际的山野,眼中却不知为何泌出泪意。
。
几杯酒下肚,穆骏游已然有了几分醉意。
他们数年未见,聊无关紧要的闲话也能聊很长一段时间。
聊着聊着,自然便聊到这次穆骏游背负的任务,他中途与调拨来的安南军汇合,共领一万精兵,此时正驻扎在县城外。
谈话间不知缘何提及那个与这件事没多大关系的太医,穆骏游眉头一皱,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面有不耐道:“是有这么号人,太后身边的红人,不知为何要参与进来,在军中谋了个医官的活,太后特意下令调拨十人听他差遣,可此人实在……唉,你说说看,好端端带着妻子一同前来,一路上又琐事繁多,咱们是来剿匪的,他难道当是回乡探望吗?”
穆骏游零零碎碎说了许多,像是在大倒苦水。
“那既然是宫里出来的,怎不见他?”苏勤面色如常。
“途中有个士卒失踪,他硬要留下找人,这会儿还落在后边呢。”穆骏游长出口气,眉眼间皆是不耐烦。
“也是个良善之辈。”苏勤点点头,又望向穆骏游笑道,“只是我看这被上头派遣下来的小太医,又这般特殊地保护着……恐怕没那么简单啊。”
穆骏游倒酒的手微微一顿,清亮的酒液又流畅地落入杯中:“什么简单不简单的,许是年轻人在太医院待闷了,寻个由头出来游山玩水。”
“哪有人跑穷山恶水来游玩呐。”苏勤摇摇头,见穆骏游不接话茬,也摸不准对方的心思,故而话锋一转,又谈及苍安县的穷困,周边也无多少良田,他率兵驻扎此地,日子都过得十分紧巴,能护住县城已是艰难,实在无力剿匪云云。
俨然是朝穆骏游吐起苦水来。
穆骏游不为所动,照旧是一脸的痛心疾首,始终不肯透露些对方想要听到的口风。
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