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因在杜宣缘回望过来的双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才意识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眼巴巴盯着杜宣缘许久。
他急急忙忙低头,像是被妖女引诱的小和尚,关上自己的视觉,就差念一句佛偈来定一定心神。
杜宣缘轻笑一声,盯着陈仲因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生来就是祸国殃民的角色?即便换了你这男子的身躯,尤不能安分守己?”
“不,是我之过也。”陈仲因说出了一段叫她意料之外的话,“见花儿美而忘情,是我定力不足。”
杜宣缘看着他诚恳的表情,心道:这家伙还真有几分修身养性的禅意。
可她却嗤笑一声,骤然失去了兴味,随手将岸边一块碎石掷于池中,惊得随人声而动的池中锦鲤纷纷四散而逃,像一束束甩尾的流光。
她道:“累了,回屋里歇歇脚。”
。
张封业令着布铺的掌柜回来时,瞧见宅门打开,往里张望一眼却不见人,也很是纳闷。
不过他人之所,未经许可不好轻进,他立马便收回视线,可这新宅刚刚买下,还未曾安置守门传声的奴仆,张封业只得高声提醒屋主有客前来。
杜宣缘听见张封业的声音便径直出去,徒留陈仲因一人在房内怔怔出神。
他盯着桌上的帷帽看了好一会儿,才确认杜宣缘不帮他戴上了。
这当然不是什么值得争长论短的事情,可陈仲因不知为何竟为这样的小事生出些隐隐的酸涩来。
他迟疑片刻,想着张封业到底是在宫里当差的,保不齐什么时候见过杜宣缘,便拿起帷帽,生疏的为自己戴上。
见二人先后出现,神经大条的张封业没察觉气氛有什么不对,笑呵呵引掌柜与杜宣缘相交,只是目光向“弟妹”处匆匆一瞟,有几分纳闷:弟妹这帷帽怎么还歪了?
妄言
陈仲因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花瓶。
尽管用帷帽遮住了面孔,但他长身玉立,将杜宣缘这弱柳扶风的身躯以最为笔挺的姿态展现出来,但他自己似乎没意识到这件事——像一株劲竹一样挺直腰杆坐立是刻在陈仲因底色里的习惯。
明明气质是如此突出,可他人又十分低调,寸步不离地跟随在杜宣缘左右,不发一言,只有旁人无意间扫到他古画中人般身姿时眼前一亮。
杜宣缘没有在意自己身后时刻跟随着的“点缀”,她拿起掌柜带来的样书,一面翻看着一面说出自己的需求。
“……定做的东西就这样吧,掌柜那儿若有成品,还请先匀一套予我,我这屋子里空空如也,实在难看。”杜宣缘合上样书,对布铺的掌柜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