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程怡把肝脏放下拿过拨片和刀准备制作检材,说:“吕文昊最后一餐吃了牛排、生鱼片、沙拉、还有蛋糕,一句话总结就是西餐厅,而且死亡时间和吃完饭的时间间隔不超过两小时。”
程怡很谨慎地用了“死亡时间”而不是“案发时间”,因为既然是死后焚尸,那么死者真正的死亡时间和火宅发生的凌晨四点有可能不是同一个时间,这个一定要区分清楚。
许玖问:“能确定死因么?”
程怡摇摇头,道:“烧得太厉害,脏器内找不出死亡原因,体表又全都烧没了,我估计可能是毒死的,回头做个毒化检测。”
“行,我帮你做检材,咱们加快速度。”
……
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下,尸检进度很快,做好的检材送去检验科的时候,刘瑾灰头土脸的回来,迎面撞上她们,一手一个把两人拉住。
“你们忙完了?”
许玖和程怡对视一眼,诧异道:“是啊,怎么了?”
“来帮忙,筛土!”
痕检已经把现场的土都铲进麻袋里带了回来,许玖看着一大堆麻袋被扛进来,梁新巧跟在后面,像是从泥里滚过一圈似的。
严重焚烧的火宅现场对痕检来说是最痛苦的,她们必须要把现场的所有灰烬全都铲进袋子里,还要每一袋都标记好是现场的哪个位置,必须保证从任何一袋里筛查出关键线索后能知道这一袋子土具体是现场哪一个位置的,不能有半点错误。
烧毁如此严重的火灾现场,基本上所有能点燃的东西都已经化作灰烬了,可凡是能留下来的那些不易烧毁的金属物件,都有可能是关键的线索。
许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了,她们却才把土铲完带回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叶竹西半小时前给她发了信息,说谢怀诗还在做手术,她准备在医院等结果,让她不用担心。
同时,商舟也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她在尸检没能接到,不过商舟已经给她微信留言,说自己请了假正在开车赶过来,向她询问谢怀诗所在的医院地址。
许玖先给叶竹西回了信息,又把医院名字给商舟发过去,然后收起手机强迫自己振作起来,迈步走进痕检科的实验室。
筛土是个非常痛苦且枯燥的过程,不过好在她们人多,市局痕检科两个人都在、再加上重案组的梁新巧和许玖,还有跑来帮忙的刘瑾、程怡和两个实习生,八个人对着三十多袋土,一人四袋也能筛完。
距离太阳下山还有两小时,这两小时内她们分工合作,每人分了四个蛇皮袋,把里面的灰土一一筛取出来,筛去那些小颗粒的灰烬,留下较大的物体,然后再从这些物体里筛出有价值的部分,最后确定这些筛出来的有价值的东西来自哪里。
“三十多袋土里一共找到了二十多个金属残片,看材质应该是同一个金属物体被炸碎了留下来的。”梁新巧面前的大桌子上摆了一张图纸,图纸上按照中心现场的房间划分了三十多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个数字标记,上面好几个区域里摆放着不同数量的金属碎片。
许玖低头看着碎片的分布,问:“你们把土都装回来,那起火点能确定了吗?”
刚才忙着筛土,她都忘了问了。
梁新巧道:“能,就在沙发边上,离死者非常近。”
按照金属碎片的分布,也是距离沙发越近的位置碎片越多,而离沙发远的地方只有零星碎片出现。
程怡擦了把汗,脸上抹的全是灰,道:“这玩意会不会是爆炸起火装置啊?”
刘瑾皱着眉捡起一个碎片,说:“这些碎片拼一起也拼不出一个大家伙,看这个头这么小,爆炸力度不会很大,事实上确实也不大,只把离得近的窗户炸碎,以火药的威力来说并不是很大。爆炸发生后不久消防员就赶到了现场,可那时候火已经把整间屋子都焚烧得非常彻底了,说明凶手肯定还在屋里洒满了助燃物。”
又是助燃物,又是密室……
刘瑾道:“凶手就在屋内的可能性极大,死者的妻子谢怀诗,目前她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
许玖始终垂眸沉思,在听到刘瑾的怀疑后只是手指微微颤抖,并未有太大反应。或许该说她早就猜到了,谢怀诗会被警方当成嫌疑人。
“验伤?你说死者妻子谢怀诗?”
筛完土之后众人暂时休息各自去吃饭,许玖拦下刘瑾,私下跟她提议给谢怀诗做个全身的伤情鉴定。
刘瑾一时没搞清楚她的用意,有些懵地又问了句:“你怀疑家暴吗?”
许玖抿了下唇,摇头道:“不是,我是觉得应该搞清楚案发时她的全部动线,无论是证明她的嫌疑、还是排除嫌疑,只有搞清楚案发当时的具体情况才能下结论。”
这下刘瑾听懂了,许玖是在质疑谢怀诗是嫌疑人这个提议。
刘瑾觉得不对劲,仔细打量了她几眼,蹙眉问:“其实这个案子还不能定性谁是嫌疑人,夫妻双方其中一人死亡另一人被列为重点调查对象是侦查惯例……许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以许玖丰富的经验和能力,刘瑾认为她不该像现在这样表现得这么……不够冷静。
许玖垂眸思考片刻,最后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谢怀诗是我发小,我们从小就认识。”
刘瑾惊讶地看看她,反应了两秒后才犹豫着问:“你、是打算申请回避吗?”
许玖很干脆地摇头:“不,我不打算回避,我得把案子查清楚,只有找到真正的凶手还原真相,才能证明诗诗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