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的事,和柚白有些像。”赵凉越说着指了指头上树冠。卓家两姐弟抬头,这才注意到树冠上有人,还是个脸带稚气的少年,卓春不禁叹道:“这般深厚的功力,当真是少年英雄。”柚白闻声看下来,脑袋左晃右晃,最后得出结论:“姐姐好漂亮,说话也好听。”卓春于是略带羞涩地笑了,卓川哼了声,嘀咕道:“这小鬼果然和主子一样,惯会甜言蜜语。”倏地树枝一晃,柚白没了人,待底下人反应过来,柚白已经到了卓川身后,将刀鞘架在他脖颈上。“你,已经死了。”柚白说话还带着几分孩子气,但兔起鹘落间的速度让卓家人叹为观止,卓川于是乖乖闭上了嘴,之后一路上不停地观察柚白,企图学到点什么习武要道,结果这孩子在马车顶不是吃就是睡。卓川:“……”在卓家的护送下,一行人顺利到了宁州边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连绵青山,高峰险峻,叠嶂层峦。“翻过前面绍山,便是宁州了。”卓春令趟子手先行探路,回头对众人提醒,大家皆是不自主地多了沉重感。一刻钟后,趟子手策马回报:“大小姐,路况无碍。”“好,出发,不过不用再沿路喊镖了。”一行人便再次上路,行到中途因山势陡峭,便舍弃了马车纵马而行。“这都到门口了,吴易还没派人来接接我们吗?”褚匪将水囊递给赵凉越。赵凉越望了望头顶越发灼人的日头,喝了口水,道:“等我们成尸体了,他亲自披麻戴孝送我们棺椁回京都行,至于活人,估计是不太喜欢。”褚匪淡淡笑了下,顺手拿过赵凉越递回来的水囊,仰口喝了口。这一幕刚好被回头的卓川看到,卓川便策马往卓春身边靠了靠,道:“姐,我们都是一人一个水囊,怎么就他们两位大人用一个?”卓春白了一眼卓川,道:“除开任务,不该管的事就当没看见,忘记上次的教训了?”于是卓川只得闭嘴,一扬鞭子,去策马巡视了。又紧赶慢赶走了两日,一行人终于翻过绍山,进入一片如海茂林。在一处开阔地带,褚匪看四周林木较稀,不易有人埋伏,便下令暂停休整,自己翻身下马去扶赵凉越。“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又不是第一次骑马的姑娘家家。”赵凉越面露不悦,躲开褚匪的手,下一刻被褚匪强行搂腰抱下来。赵凉越脚一着地,便推开褚匪,抬头瞪向他。褚匪叹了口气,道:“现在是没镜子给你照照,你不知道你现在脸色很差吗?”因着一路颠簸,加之夏初早晚冷热相差太大,后又不分日夜地骑马赶路,赵凉越其实有些吃不消,但他自己一直不肯说,就硬撑着,连褚匪也是这两天里,看到赵凉越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才察觉。“等到了有人气的地方,给你寻个大夫看看。”褚匪说着扶赵凉越到石头上坐下。柚白忙跑过来掰了块干粮递给赵凉越,蹲下来担忧地看着他,问:“公子,你生病了?”“没有。”赵凉越毫不犹豫地否认,照例翻开自己的小册子要记东西,褚匪拿他没办法,便只得在一旁坐下,给他磨墨。约莫两刻钟后,出去的趟子手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卓春见状,忙起身上前问:“发生了什么大事?”趟子手不及下马,抱拳道:“回大小姐,前方南五里外山谷,有官兵阻杀逃离宁州的流民!”众人闻言皆是起身。“大概多少人马?”“足一千,是我们的三倍。”褚匪速问趟子手那处大概地势情况,和赵凉越与卓春商量一番,决定让卓家到山谷上方做后援埋伏,自己则带一队先直入,看看能不能不动刀枪地解决。“溪鳞,你且留在此处,稍后过来。”但赵凉越必然是不肯的,已经径直过去上了马,褚匪没了法子,干脆也翻身上马,和赵凉越共骑一匹。一行人快马加鞭,尘土飞扬间赶到山谷处口,卓春卓川带人往上边潜行,褚匪同赵凉越带人直接进了谷口。哭喊求救声传来,褚匪双腿一夹马肚加快速度,周围茂林如残影掠过,山谷内的境况收入眼中。千名官兵手持枪刀,将几百惊慌绝望的老弱病残驱赶到一处,外围已经躺有不少尸体。一切与记忆中的场景渐渐重合,赵凉越目光变得冷冽,拳头攥紧,褚匪感觉到他气息不稳,俯身握住他的手,将手指一一掰开,然后扶他下来。红了眼眶的柚白过来道:“公子,让我去吧!”赵凉越按捺住情绪,道:“不可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