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拼命挣扎抵抗,那魔气化成的手却强势得不受任何法宝影响,仿佛所向披靡,再无敌手,摧枯拉朽一般毁掉了他们所有的抵抗,轻轻松松掏出了元婴,就像松鼠掏果子一样简单。
修行千年,他们第一次知晓,世间竟然有如此毁天灭地的力量,无边的恐惧和绝望遮盖住了每一个人。
即便是曾经远远见过的魔尊,也没有如此可怖的力量。
他究竟是什么?是仙,是魔,还是神?
一时间,在充斥满乾坤的魔气中,是各种各样凄厉的尖叫和哀怨的祈求和恶毒的咒骂,随着天火大盛,声音渐渐消失。
魔气褪去,世界清净下来,只剩遍地被掏空丹田的尸骸,每个人的表情都大不一样,或惊恐,或悔恨,或怨毒,或不敢置信,殷红的鲜血流淌千里,涂抹每一寸土地,同满天霞光相映着,天地连为一体,举目皆红。
慕归舟站在天坑旁,看着天火因为数千高阶修士的元婴的滋养,一下子活跃起来,窜出坑面,贪婪地舔舐着坑口。
他仍然留了最后一个元婴,被细密的网包裹着,用魔气化成的绳索架着,放在天火上一荡一荡,慢慢烤着,火舌有一下没一下碰到他,每碰到一下,元婴便残缺一点。
即便是这般火烧的疼痛,那元婴也没有哀求半分,只是咬着牙忍耐,甚至有心思调笑他:“原本这个,是要用来烧你的,可惜,我这一生从未失手过,唯独错估了你,一失足成千古恨,葬送了自己和这么多人的性命,反噬到自己身上来。”
他被天火烧得死去活来,仍然一字一顿,发音清晰有力:“慕归舟,你这种杀人成狂的嗜血怪物,就不应该存活于世。”
慕归舟望向他,冷静得一点也不像个堕魔的人,仿佛他周身的魔气只是装饰。
“如果不对秋一下手,也不用赔上这么多人的性命。”
他不在乎有人想要他的性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他只在乎秋一。
“为什么要盯上他?”
方痕被天火一下一下燎得说不出话,他的声带似乎被烧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笑声,像风灌入狭长的通道,许久才能艰难出声:“为什么要盯上他?太可笑了,当然是因为你啊。”
“谁让他在你身边,谁让他是你唯一的软肋,谁让你们之间绑了生死契,谁让你没有能力保住他,让他替你承受了这天火……”他故意放缓说话的语调,让每个字都在慕归舟心上划开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你才是他最大的劫难。”
“你错了,我们没有绑生死契。”慕归舟轻声道,“杀了他,也达不到你的目的。”
他走错了最重要的一步棋,换来了全军覆没。
方痕愣住,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如此亲密,竟然连生死契都没有。
可他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震动,他那无人可知的隐秘的目标,一直就不是诛杀秋一。
丹红的金乌渐渐沉没入地平线,黑暗吞噬了最后一点灿烂的余晖,皓月明晃晃地挂在天边明明是夏天,夜风却有五分冷意。
方痕的元婴已经被烧了四分之一,神智也开始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