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
天道疼痛难捱,祂在半空中,似乎隐约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那像是一只很小的鸟,色彩鲜艳的羽毛被电得焦黑,不停抽搐,却不断地挣扎着爬起来,用它的喙去叼少年乌黑如墨的发丝,像是想要把他往哪个不会被人发现的角落里拉,“你就躲在泗水,泗水是安全的,其余地方都会被感染,你躲在这里,不要再……”
不要再去强迫自己——
祂不知道的是,在这一刻,祂心底仿佛产生了一个天秤,天秤两端,一侧是众生,一侧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太过单薄纤细的少年。
作为天道,无论如何,都该是众生更为重要,可那柄天秤,却不知不觉地,不断往那红衣少年的方向重重落下。
谢纾却会错了意,他挑了挑眉毛。
天道系统居然会提前告知他这样的信息,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想必是又要他去救那些人吧。
若是换做以前,他想必会欣喜若狂,赶在事情不可挽回之前,尽可能地疏散疫病处的人群。
没错,反正他都死了那么多次了,再为天下大义拯救苍生又有何不可呢?这样他就是个圣人,是救苦救难,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观世音菩萨。
没人拉他,没人扶他,他就那么慢慢地,从水里中爬起来。此时他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走路时浸满了水的长发和红衣逦迤,在地上拖曳出长长一道水痕。
救人?
他踏步进刚刚的客栈,慢悠悠地打量——客栈还残留着几位酒客,此时瞪大了双眼,又惊恐又茫然地看着他,他就那么对他们微微一笑,在他们怔愣的目光中,忽然暴起!
他猛地将桌子掀翻,一脚踹飞长椅,一掌拍碎桌上的酒坛,几乎拿出了拍碎人头盖骨的气势,他就那么一顿噼里啪啦地砸,客栈内顿时鸡飞狗跳,乒乓作响,酒客们尖叫着四散而逃。
“救、救命啊!打人了!杀人了!!!”
“逃!快逃!有鬼啊!有鬼啊!!!”
这红衣艳鬼冲进了人间,携带着一身的怨气与怒意,锅碗瓢盆碎了一地,他就那么又打又砸,又砸又摔,气喘吁吁,双眼猩红,最后肆意地笑了起来。
“鬼?”
谢纾听见这个形容词,点了点头,“挺对的。”
【谢纾这是……疯了吗……】
【天……客栈都快被他打了个对穿,等一下……他怎么连墙都要拆!!!】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果然血观音依然是那个血观音,根本没有变!!!】
幻境外,蓬莱岛民目瞪口呆,被谢纾吓得手都在颤抖,为眼前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