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厉六年八月初一,蓬莱岛。
吉辰良日,晴空万里,雪白的云山在海浪翻滚的海面上浮光掠影地投射下一片片浓郁的阴影,浪花不断冲刷着海边嶙峋的礁石,不远处有烟花炸响,在晴日下尖啸着升天,炸出一朵朵彩花。
蓬莱岛的百姓们鱼贯而出,他们盛装以待,载歌载舞,每个人脸上都是喜庆的红色,为新任岛主即将即位而欢呼雀跃。
“今日是谢琅的登岛大典,听闻他才十九岁,真真是少年英杰!”
“虞岛主可真是收了位好徒弟!真是羡煞旁人,蓬莱岛好多年没出过这样天赋异禀的炼丹奇才了。”
“何止是炼丹奇才?鬼才!多亏了谢小岛主,否则这天下早就大乱了!”
人群们熙熙攘攘,无数人激动地讨论着今日的主角,眉飞色舞,满面红光,一脸自豪,接着,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钟声敲响,那钟声悠扬厚重,惊起了大片候鸟,哗啦啦地漫天飞起,在阳光下极为壮观。
“咚——”
礼官苍老的声音在岛内最高的祭台上响起,“庆厉六年八月初一,乾坤变,万象新。蓬莱岛岛主继任仪式即将开始——”
今日是蓬莱岛主继任之时,蓬莱岛主虞爻站在祭台边,他一身庄严黑衣,衬得他的脸极白,眼极黑。他长相英俊,一双浓眉斜飞入鬓,鼻梁如刀刻斧劈,林壑尤美,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单眼皮,唇极薄,显得他的好皮囊略微多了些刻薄之意,好似下一刻,他就要“绣口一张”,冷飕飕地吐出两把刀子。
只是如今,他那双略显刻薄的薄唇微微勾着,一双黑眸轻阖,双手拢在袖中,头发用一根木枝简单地束着,倒是有那么几分仙气出尘的意味,是一副轻松淡然的模样。
“虞兄,这下可以松口气了吧?”
身旁的一位好友戳了戳他,揶揄道:“谢小岛主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虞兄,这可是你都做不到的事情。”
“对啊,居然能炼制出治愈猩红病的药来——‘胭脂笑’,丹术独步,举世罕见,诚为奇才。”另一人与他们二人并肩而立,摸着胡子喟然长叹:“此子必然前程锦绣,平步青云,未来不可估量。”
虞爻脸上不显,他负手而立,神情淡淡,只是道:“弟子虽有所成,然年龄尚轻,仍需勤学不辍,更求精进。谦虚谨慎,继续深造,勿止步于此。”
他十分谦逊有礼地一点头:“二位莫再夸他了。”
其余两位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道——狗屁,你分明是喜欢你那弟子喜欢得紧,嘴角都快被吊成翘嘴了,嘴脸!
他们欲要转移话题,目光一飘,刚好瞥到了座列前席的两个男人,“今日仙盟盟主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啊,昆仑掌门也……他们二位怎么变成如此模样了?无净佛门倒是老样子,足不出户的一群秃驴。”
一人挑挑眉,压低声音,“你也注意到了?我没有看到仙盟盟主的仙盟剑——那传闻是真的?他真的被仙盟剑拒绝了?”
“何止,”那人道:“听闻仙盟盟主和昆仑掌门还打起来了,喏,你们看,他们两个的脸色——”
蓬莱岛主继任这种仪式,自然是要邀请天下四宗的掌门人到场,只是那传闻中少年将军般意气风发的仙盟盟主,此时死死地盯着坐他对面的昆仑掌门,手指抠在案几上,脖颈上青筋凸起,仿佛盯着的不是什么昔日好友,而是杀父仇人,下一瞬就能掀桌拔剑冲向坐在他对面之人将他身首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