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两道呼吸声交缠着,谢纾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他因为受惊,孱弱的四肢还在微微颤抖着,像是还困在一个经年累月的噩梦中。
他的脑袋浑浑噩噩,梦魇沼泽一般包裹着他,他眼前一会是数不清的鬼手,一会是只有他孤身一人的黑暗,水渍渍晶莹的细汗贴着光滑雪白的肌肤。
他失神的眼睛微微瞪大,喘了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抓挠那只盖在他眼睛上的胳膊,声音还带着点恐惧:“放开……”
“放开我……”
少年面如金纸,他手抖得厉害,心脏抽痛,呼吸不过来。
“是是?”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好多人,好多人要抓我走,都是坏人,他们都想杀我——
谢纾瞳孔不自然地扩大涣散,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疼得蜷缩起来,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张开嘴,瘦弱的胸膛起伏又重重凹陷,整个人痉挛不已。
少年胸前的衣襟被他抓得皱巴巴的,露出一大片白得发光的锁骨与胸膛,指甲把自己身上抓出一道道浅浅的划痕,眼看就要撕破皮肤,流血发疼。
可他没来得及抓伤自己,手腕忽然被抓住,下一瞬,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抓紧我——”
那人的气息温和平定,把他拥入怀中,呼吸落在他的耳畔,细细绵绵。
犹如天降神索,把他从深海中猛地拉了出来——
“不要推开。”
少年呆呆地,眼泪不断从他泛红的眼眶滑落,他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轻轻捏住了,掰过来。
月色下,他看清了自己眼前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他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袍,头发温柔地披散下来,月光将他的皮肤照得有如瓷玉,只是看着太过冷白了一点,他面容清隽,一双薄唇微抿着,目光一顺不顺地看着谢纾。
他被男人用抱小孩的姿势抱在怀里,双|腿大|开,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少年柔软的屁|股贴着那一小块布料,隐约能感觉到布料下紧绷发烫的肌肉。
谢纾呆了一瞬,断裂的记忆缓慢地复苏。
他隐约间,好像记起了自己是在治病。
他生病了。
生了什么病?
他也不知道。
他茫然无措,眼前人似乎看出来他的不知所措,呼吸轻轻地落在他的脸颊上,把他往自己的怀里轻轻摁了摁。
周不渡温声地纵容:“记不起来,就不想了,好吗?”
这段时间,谢纾的记忆时好时坏,偶尔像是一个未开智的小孩,偶尔却又像是记起了什么,眼神也会清明那么一瞬间。
可是那一瞬间比须臾还短暂,周不渡不愿意刺激谢纾,而且……他其实并不知道,谢纾记起来,会不会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