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共患难,同生死。在那样一段艰难不堪的日子,他们相互扶持地走过。
是他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发誓,是他硬要把人拐回子规城,是他没有履行好诺言,保护好他。
石碑上的“正”密密麻麻,疯狂地不断地往上攀升。秘境中,红衣少年最终无力倒下,他身后是一颗凋零的花树,零落的春红落在他的眼睑上,他脸上都是血痕。
“……找不到。”
谢纾喃喃道:“为什么,找不到呢。”
他有些发愣,右手抬起来,遮住自己的眼睛。
雨水在他脸上蜿蜒着。
一次又一次失败,他的眼睛也逐渐熄灭。他是潮湿的柴火,是风中被折断的枝桠。
无论多少次,结局都是不变的,变的只是他每次死亡时伤口的角度,力度与时间,有时候他犹豫了,下手不够狠,没有一刀毙命,疼得他眼眶都是红红的。
李廷玉看见少年眼角滑落的水痕,湿哒哒地盖在少年还带着些稚气,还没有他手那么大的脸上。
他喉咙里泛起血腥气,太阳穴疼得他眼前发黑,他抓住那石壁,指甲深深地扣在了岩壁中,划出五道带血的痕,看上去令人头皮发麻。
“……够了。没人要求你这样。”
李廷玉猝然怒吼出声,声嘶底里道:“没人要求你这样啊!!!”
“你是什么人,要在这里装英雄,要在这里称英雄,你做不到不会来向别人求助吗。”
他红着眼,牙齿死死地磕碰在一起,满嘴都是血腥味。
可是……他其实也知道。
谢纾能向谁求助呢?
他说不出口,他去向谁,都只会有人把他当疯子,然后推搡他,对他骂骂咧咧,“哪里来的小鬼,在这疯叫什么?!莫不是癔症发作了!”
在无边无际的时间海中,少年是唯一的礁石,任由海浪冲刷折磨。
有谁能向他伸出手?
他想起最开始见谢纾时,那是在仙盟冠冕大会结束的晚上。
他意气风发,手中是刚认主的仙盟剑,在他手中发出嗡鸣声,好似他正鼓舞跳动的心脏。
他表面上端着脸,但内心中,还是有点窃喜的。
大概是从小就许下的愿望,在很多年后终于实现的开心,雀跃与惊喜。
他在审判镜中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历经生死,最终成功获得仙盟剑的认可。
“我要成为一个能守护他人,守护我重要之人的人。”
他满心雀跃,等他回到自己的寝屋中,却忽觉哪里不对。
床上的被子高高鼓起,鼓鼓嚷嚷,像是蒸笼中的一个小包子,似乎还在微微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