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
那地上的尸体忽然睁开眼睛,“她”裂开嘴,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嘲讽,笑嘻嘻地拉长的声音:“天煞——孤星!”
“你认识谁,谁就倒霉,你母亲是这样,你师兄是这样,谁都是这样,这就是你的命啊哈哈哈哈!谁都不能认得你的!就像你的师兄,最开始对你好又怎么样?你随时都有可能重头再来,随时有可能重头再来!”
那倒在地上的人神色狰狞。谢纾在睡梦中痛苦地梦呓,“不是……我不是……”
他此时倒在一个山洞中,外面下起了小雨,李廷玉悄悄地躲了进来,本来想先躲个雨,结果却听到了谢纾的梦话,忍不住走了过去。
红衣少年蜷缩在山洞的角落中,他骨架纤细,整个人团起来时,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兽,后背被冷汗打得透湿,勾勒出细细的腰和嶙峋凸起的脊椎。
李廷玉犹豫了一下,试探地唤道:“恩人?”
没反应。
他想了想,最后蹑手蹑脚地靠近,一摸谢纾的脖颈,瞬间吓了一跳。那脖颈湿漉漉的,全是汗,滚烫炽热无比,像是熔浆中的烙铁。
可是他却一直在细微地发着抖,手指轻轻痉挛着,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冰火两重天中。
李廷玉知道大事不妙,赶紧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角,然后冲出去找了个小溪,再回来用浸湿的衣布给少年擦汗。
他左看右看,决定把少年的衣裳轻轻解开了一点,露出少年雪白细腻的胸膛,因为梦魇,少年的胸膛正上下起伏着,因为高烧发了点汗,胸前一片水光淋漓,仿佛刚出浴一般。
李廷玉脸色瞬间涨红,头一低,几滴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从他鼻子中流了出来。
李廷玉震惊了。
他连忙抬头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随便捏了个法术堵住鼻子里的血,然后慌里慌张地用手中那块布盖上少年单薄的胸膛,试图给他擦汗。
可接触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浑身一麻,指尖与那片柔软的肌肤只隔着一层湿哒哒的布料,像是摸上了一片大白馒头,柔软而热气腾腾,还带着点湿意。
他闭上眼睛,艰难地擦了少年的上半身,然后又跑出去,继续用溪水浸湿布料,来回给少年擦拭着身体。
谢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因此他醒来,发现李廷玉试图摸自己的额头,李廷玉看他忽然醒来,吓了一跳,“我看你很难受的样子,你可能发烧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谢纾就一剑向他刺来,一字一顿,眼底是分明的厌恶,道:“你烦不烦。”
李廷玉猛地躲开,他手上还是沾着谢纾体温的布料,他忙得浑身大汗,可是谢纾居然还要杀他,他整张脸都垮了,一双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眼眶红了,震惊又委屈道:“你要杀我?”
谢纾被梦境影响,眉角眼梢都是厌烦,他想,反正就算认识了,日后肯定还是会拔刀相向,还是会把他忘记,还是会把他抛弃,那何必要相识,何必要相认?
他这几日并非全然没有被打动,李廷玉这般锲而不舍,他终究也是人,因此他更怕自己会动摇。
——因为他不想再痛苦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