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谢纾的眼神那么悲伤,有那么一瞬间,谢纾以为自己把他咬得很疼。
“别怕,我在。”
周不渡抱着他,不断地抚摸,他感觉到怀里少年不自然的颤抖,低声道:“是是,先睡一会。”
他往少年的后颈一捏,少年闷哼一声,软倒在他的怀中。
周不渡趁少年昏迷,把他脱臼的手腕重新接回,然后抬起他的小腿,让少年满是血水的脚露出来。
那些玻璃渣深深地扎进少年细白窄瘦的脚掌心,周不渡垂着眼,眉宇间拢起一片阴影。
不多时,小黑就带着鬼医来了。
周不渡没说什么,他默不吭声地挑着少年脚上的玻璃渣,手指轻轻地颤抖,好似那玻璃扎的不是谢纾,而是扎到他身上一般。
鬼医飞快地检查了一下谢纾身上的伤,舒了口气:“还好,腹部的伤没开裂。可能是因为想起过往一部分的记忆,对他造成了刺激……他经历过战争?”
“凡人之间的战争,理应是修仙之人不能介入的。他这是?”
周不渡在阴影中,他摩挲了一下少年细瘦,冷得慑人的脚踝,把灵药往那些细小却繁多的伤口上抹。
半晌,他才轻声开口:“子规城的人,都是他杀的。”
鬼医脸色微微一变。
他想起周不渡说的话,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是因为这个,谢纾后来才学医的?
小黑看着他们二人交谈,他跪下,涩声:“是属下,犯错。”
他记得谢纾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整个人忽然就疯了。
周不渡静静道:“不是你的问题,他心疾过重,郁结于心,如此这般,比前几日一潭死水要好。”
可黑衣少年头却低得更下,他沉默地看着地上一地的血。摊开自己的掌心,掌心已经被自己扣破,扣烂,肉都翻出来。
那是对自己的惩罚。
他眼眶酸涩,眼睛发红,鬼医见状不妙,对周不渡又说了几句话,直接把他拎走。
鬼修情绪失控会成为很恐怖的事情。他临走前,扭头又看了周不渡一眼,才松口气。
殿下看上去很平静的样子。他不疑有他,最后大步离开。
只是他没注意,白衣人的背影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微微透明。
往后的几天里,谢纾没有再次发作,他醒了睡,睡了吃,吃的是周不渡端过来亲手喂的流食,而在他睡着后,周不渡会给他擦拭身体,然后再去处理无涧鬼域和外界一些繁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