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不敢看,但却感觉到那风已经吹到了自己身上,风冷得像是吹进了她的骨头缝里。她双眼紧紧闭着:“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事……冤有头债有主……是这个男人招惹了你,你找他报仇啊。如果不是他把你带回来,我也不会下毒手……”
但原先陈夫人不是这么说的。
她始终认为陈老爷是个好的,之所以睡了一个又一个,就是因为那些狐狸精特别会勾引人。
陈夫人说到这里,感觉到身上越来越冷了,她想要逃,可是浑身僵硬。
陈老爷也不敢睁眼,屋中渐渐的又蔓延起了一股难闻的尿骚气。
又是一个难熬的晚上。
一整晚,夫妻二人都没睡,付府里没有养鸡,他们听不到鸡叫,打根的更夫死了似的,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只感觉每一息都特别难捱。
等到外面天亮,窗户的白影不在,陈夫人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裳都湿透了,而床上的陈老爷……更臭了。
夫妻俩相顾无言,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如今的困局。
陈夫人恨得咬牙切齿:“你早就该把那个孽障弄死的……”
“慎言!”陈老爷原先不怕报应,可那个白影连续两个晚上守在窗户外,他不信也得信。
之所以留下陈启安一条命,并非是他舍不得下毒手将其弄死,也不是他怕给弟弟偿命……这人养在府里,已经病了多年,死了也正常,王家远在几百里开外,等得到消息赶来,人已经入土为安,再说,两家多年没有往来,一辈亲二辈表,王家即便来奔丧,也不太可能多生事端。
事实上,是陈老爷想看他躺在床上挣扎。
死多容易啊,活着才叫难。
陈老爷也很后悔,如果早早下手,他即便遇上这些,也可以找道士来驱邪。
“原先把我扎成瘫子的那个大夫能不能把我治好?”
陈夫人哑然。
夫妻俩昨天晚上也算是共苦,她都险些忘了男人变成这样是自己害的。原本的打算是等男人贪了之后让底下的管事教导儿子,等儿子能独当一面,男人也可以不用活了。
谁知道会横空杀出一个陈启安?
她做梦也没想到陈启安手段这么厉害,不过短短几日就已经接手了生意。
“即便是那个大夫能治,咱们也找不到人啊。”
陈老爷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昨天他连粥都没喝上,这又是一日夜。他感觉自己可能会被饿死。
堂堂陈家主,库房中那么多的古玩金银,最后的下场居然是饿死……如果风光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他会是的结局,他绝对不会相信。
“我要喝粥。”
即便只是白粥,也别再往地上扔了。
陈夫人沉默下来,感觉夫妻俩越活越回去了。
一碗白粥而已,居然也成了夫妻俩想要而不可得的稀奇东西。
她抹了一把脸:“今天的粥咱们分着喝,喝完了就放在那儿,晚上再喝一顿。”
昨天她是喝了粥,但那会儿还不到中午,昨天下午她就饿了,一直熬到现在,此时胃里烧得厉害。
陈老爷更难受,心里盼着下人早点送早饭过来。
夫妻俩时不时看一眼紧闭的门,后来还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至于窗户……陈夫人反正是不敢靠近的。
等啊等,天越来越亮,日头越来越高。等到烈日当空,夫妻俩再不想承认,也明白早饭没人送了。
“怎么办?”
床上的陈老爷闭着眼睛,饿到几欲晕厥:“昨天还有药,今天连药都没有。你去敲门。”
陈夫人去敲,后来又拍又踹,外面始终没有动静。她饿得浑身发软,瘫在地上。
忽然,她看见了昨天摔在地上的砂锅。
砂锅一堆碎片,洒的粥已经没有汤了,只剩下几粒饭,陈夫人养尊处优多年,不愿意像狗一样去舔地上的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