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修媛这话,三分真,七分假。她是生下皇长女不错,可是她本性聒噪,不得玄凌喜爱,只是因为淑和帝姬之故,再加上家世尚可,入宫时日也久,才让她坐到了如今的位置。可是她却看不清,时常打着皇长女生母的旗号,“教导”地位不如她的妃嫔,不光在人前教导,在人后,也极爱教导。当初她与甄玉嬛能渐渐走到一起,就是因为她看不惯陵容家世低微而承宠,偏偏不敢在外说,只能在甄玉嬛面前大倒苦水,二人颇有共同话题。如今甄玉嬛回来,欣修媛便以为自己的春天来了。她特意一提皇长女,果然大家的目光都朝这里看来。不过,淑妃安陵容的眼神却像是看到她心底,看到她心中的虚伪和欺软怕硬。她无法回视淑妃,刻意别过头去,继续说:“臣妾养育皇长女的时候,陛下就经常嘱咐,说母女之间最是贴心。”“臣妾想,贞菀昭媛与帝姬之间,也是有一份母女之情的,今日是她晋封昭媛的好日子,不如就请胧月帝姬一见?”皇后毫不意外甄玉嬛的无礼请求和欣修媛的狗腿配合,她含笑道:“本宫倒没什么,只是胧月那孩子叫我们宠坏了,没大没小的,恐怕会冲撞了昭媛。”甄玉嬛心想,得宠才好呢。这样得宠的女儿,才配得上得宠的自己。皇后如此推三阻四,莫不是心里有鬼?也对,养母毕竟不如亲娘。她坚持道:“若能见胧月一面,臣妾就是死也甘愿!”陵容听了,眉头一皱:“昭媛跟我们玩笑便罢了,生啊死啊这样的话,可不许在帝姬面前浑说。”甄玉嬛看了一眼左前方的镂花座椅,那是皇后之下最尊贵的位置,是淑妃的位置,是陵容的位置。虽然甄玉嬛晋封了,比出宫之前的位份还要高,还保留了双字封号的殊荣,可是仔细想想,甄玉嬛并没有高兴多长时间。她是晋封了,可是安陵容也晋封了。二人之间的差距,比从前更大了。甄玉嬛勉强压下心中的不甘,低眉顺眼道:“淑妃娘娘与二殿下从未分离,自然体会不到臣妾对帝姬的思念之情了。”陵容将甄玉嬛由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衷心称赞道:“一别五年,昭媛还是这样会讲话,要是当初也像这样,该有多好呢?”甄玉嬛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德妃却补刀说:“难怪昭媛这样想,大约是不放心的缘故。”“皇后娘娘,您还是叫帝姬出来与昭媛见上一面吧。”甄玉嬛的不放心,究竟是针对皇后的怀疑,还是对于失去帝姬的不甘?胡蕴蓉听明白了话中的意思,倒是直白地点出:“看来昭媛今日,是非见到帝姬不可了。”“我自然是没有阻拦的,只盼昭媛回去向陛下哭诉时,不要带上本宫的名字。”皇后揉了揉额角,轻声呵斥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帝姬面前,要有母妃的样子。”又对着剪秋说:“去瞧瞧,胧月在做什么?”不多时,剪秋回来,说胧月正在作画。甄玉嬛心中一阵不满。作画有什么好,见天关在屋子里,不见人,画出来也不能随身带着给别人看。若是自己教导女儿,一定叫她通读诗书为先,这样才能在人前佳句频出,一鸣惊人。果然皇后不是真心疼爱自己女儿的。听见胧月在作画,皇后问:“她几时开始的?”剪秋有问有答:“半个多时辰前开始的。”皇后点点头:“帝姬作画不宜打扰。”甄玉嬛本以为没戏,正要反驳。却听见皇后又说:“不过帝姬作画向来不超过一个时辰,你们稍待即可。”底下人自然应声等待。众人又喝茶闲聊了会子,说起这个和那个衣裳颜色相似,或是图案相同、发簪相像,时间很快打发了。甄玉嬛看着身边人你来我往,心中愈发觉得俗不可耐。她与欣修媛座位挨着,不乐意与旁人说话,只跟欣修媛窃窃私语。就这么,陵容刚想和贤妃、德妃说话时,皇后却突然对她说:“听说前几日,予鸿病了?”“莫不是读书太用功的缘故?”“淑妃你就是盼着予鸿有出息,也要张弛有度才是啊。予鸿小小年纪吃这样的苦,本宫也十分心疼啊。”予鸿生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他白日里受风,没有及时添衣裳,夜里又贪凉踢被子才染上的。日次一早,他还昏着脑袋给陵容请安呢。就算病了,这小子也是一个闲不住的,陵容简直被他吵得头大。“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宝哥儿是自己贪凉才病的,不妨事,过两日也就好了。”皇后倒是好脾气:“虽然如此,也不可不上心。本宫身边来了一位颇通妇儿的太医,淑妃有空,不妨将予鸿带来。”皇后没这么好的心肠,陵容笑笑,与她三言两语岔开,不叫皇后再关注予鸿的事情。正说着,绘春带着胧月来了。在场之人,只有甄玉嬛没有和胧月仔细打过照面,加上她又是胧月的生母,因此绘春请示过皇后,便将胧月径直带到了甄玉嬛面前。看见胧月与自己几乎如出一辙的骄傲,甄玉嬛心中大感安慰。她努力让自己的眼中,充满母爱和思念的泪水,只是眼泪在眼眶里滚了又滚,始终没能落下来,倒惹来胧月好奇的目光。甄玉嬛一把将胧月搂住:“绾绾!我的绾绾啊!”谁知胧月却使了吃奶的力气,决绝地将甄玉嬛推开:“谁准许你抱本殿下的?”“我乃中宫嫡女,身份尊贵,岂是你一个罪臣之女可以随意攀扯的?”甄玉嬛不可置信,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嫌弃自己?她再次呼唤到:“绾绾,绾绾,我是你母妃啊!”胧月一把拍开甄玉嬛的手:“这位娘娘请自重!”“你当叫本殿下封号胧月。”“至于本殿下的乳名扶舟,你却是叫不得的!”:()重生甄嬛传之锦容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