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钰莹下意识挪动脚步,此刻她唯一的退路就是店门口,也是唯一能令她安然无虞的选择。
龙钰莹一路退至店外,才感觉到危机离开,转身就见伙计漠然走开的背影,而柜台后的王雨艳根本就再也懒得瞧一眼,甚至吩咐伙计关店,还补充了一句道:“去看看黄历,如果不合适做生意,把门关几天,给我写上‘歇业祓除无聊闹事者”的字样贴在门上。”
“好的掌柜!”伙计连忙道。
龙钰莹闻言顿时瞪大双眼,她自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气,显然对方摆明了是说给自己听的,可偏偏现在的她根本不敢再走回去,早知道应该叫上师兄一起来,好过被欺负却没人给她撑腰。
“哼,什么破地方这么了不起!”龙钰莹愤愤地道:“总有一天,我要你们家楼主亲自给我赔罪!”
她咕哝着准备离开,一抬头,却发现一双更冷的眸子正牢牢盯着她,龙钰莹先是被那双眼睛里的寒意冻了一下,随后却发现那正是自己昨日见到的美男子,她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他,为何他要用这种看敌人的眼光看自己,她愣愣地不由问出一句来:“你干嘛这么看我?”
言下之意是“我又没惹你”,可楚情对于任何相关李凤迤的事都斤斤计较得很,此时自然冷冷回了一句:“你若再敢说一句对楼主不敬的话,小心以后再也没机会开口说话。”
他是“鬼医”,从来都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用医杀人还是救人,全凭他一己喜怒,刚才正要回店,却蓦然听见从店里走出来的女人这样说了一句,不仅语气大不敬,光是“赔罪”两个字就足够让他拔针钉入她的咽喉。
所以楚情这时的语气绝不是吓人的,他的杀气夹杂在这句话里,一字一顿便是有一种“若敢再多言一句杀无赦”的意思,龙钰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楚情却一眼都不想再看见她转身入了店,他进门后,伙计把店门“砰”的一关,嫌恶之感显而易见,龙钰莹这时已经不是生气能形容的了,她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对待,她现在只觉得那个“楼主”可恶至极,更是该死,这已经不是跟江山风雨楼说她父亲已死这件事相关了,而是她与江山风雨楼结下了仇,换一句话说,是藏龙卧虎山庄跟江山风雨楼之仇。
龙钰莹双手握拳,一口银牙咬的紧紧地,她在店外定定道了一句:“我会让你们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
说罢,她转身进入马车,直奔藏龙卧虎山庄。
昔四十四石沉大海
龙钰莹的怒火对于王雨艳所负责的这间店面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她从来就不在乎得罪谁,因为江湖上只有不愿意得罪江山风雨楼的人,从来就没有江山风雨楼不敢得罪的人,关店这件事对王雨艳和江山风雨楼来说压根就没有一丁点的影响,影响最严重的通常是急着要情报的武林中人,而王雨艳早就把“借刀杀人”的手段用的炉火纯青,龙钰莹背后不过是一个藏龙卧虎山庄,可江山风雨楼背后却是整个江湖,二十年下来各种错综复杂的情报体系和自身的隐蔽措施使得江山风雨楼屹立不摇,江湖中人再是忌惮,也没有任何办法挖掘出江山风雨楼的一丝一毫来。就拿这间小小的店面来说,平常时候只有一个女掌柜和一个伙计,也不是没有人试过向他们下手,可往往消息到的比他们下手更快,另外就是这两人的武功,有人亲眼见他们明明前去拿情报,却在半路上凭空消失的一幕,这样的身法简直神乎其神,而像这样的店面全武林总共只有三处,三处互不干涉,平均分布,也没有人知道江山风雨楼的总部在哪里,所以通常能毁去的只有一个店面,而店里只有区区两个人,纵然打不过逃走也不是难事,更何况他们还有凭空消失的轻功身法傍身。
所以此刻,店里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平常得很,伙计开始张罗午饭,王雨艳没事去花园浇水,楚情捣药煎药,然后送去给李凤迤。
李凤迤现在病着诸事不管,即便是偶尔小住,最多也是出于好奇打听一些事,作为楼主,本来所有的情报都要过他这里,但江湖上每天发生那么多事,哪里顾的过来,他也兴趣缺缺,唯有少数几件是他必须过问的,譬如之前的黄金案,相关细节他一清二楚,甚至连步如云曾经提过的那卷宗都在他的掌握,甚至比步如云还要早一步知道。
“喝药了。”楚情在面对李凤迤的时候,根本就跟外人所见的“鬼医”不是同一个人,没人知道李凤迤对于他的意义有多大,龙钰莹刚才那句话已经触了他的逆鳞,他并不介意当街杀人,只要龙钰莹当时敢再多说一句,楚情就绝对不会客气。李凤迤近来毒发频繁,也是楚情心情恶劣的根源。
李凤迤缓缓睁开眼睛,毒发总是让他消耗太多的力气,见李凤迤汗湿重衣,楚情便知在他出去的早前肯定又发作了一次,他有些难以接受像这样越来越不规律的发作时间,这恐怕跟他所用的药物有关,李凤迤身上的毒太过复杂,有时候也只能不断调试并一次一次试药,这样做在所难免,李凤迤也欣然答应,可一旦药效不如预期,楚情就有一种累李凤迤平白受苦的感觉,心情也低落至谷底。
李凤迤知道安慰他也没用,楚情扶着他坐起来,也不让他拿药碗,直接喂了过来,李凤迤心中暗暗好笑,一点一点将药喝完才道:“楚情,如果你希望我少受点罪,不如现在多取一些我的血,还有骨血,去研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