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他,他猛然一下就惊醒了。
他的眼睛极致地睁圆,他恐惧的眼睛看着奥菲利亚和汉尼拔所在的位置。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到他的身体里让他感觉到了恐惧。他脸部肌肉开始扭曲,类似有一种虫子在他的皮肤下钻来钻去,他的眼球鼓动着,他大口大口地呼吸。他有的时候泪流满面,有的时候神色凶恶,有的时候极为恐惧。
终于,他从难以发出声音的咽喉里说出:“是你们干的!你们——”他又开始哭了,像小女孩一样擦着眼泪哭泣,奥菲利亚蹲在米切尔森的面前用鼓励小宠物站起来吃饭的语气说:“嘿,别惧怕这个家伙,小女孩们,噢,可能还有我可爱的德洛丽丝,振作起来。小子,你应该告诉它们怎么做,按照你所想的,你要怎么对付这个混蛋才是最重要的。”她转头过来对汉尼拔说。
米切尔森痛苦地嚎叫着,鬼魂在吃他的灵魂,一点点将他啃噬,从灵魂深处传递过来的痛苦使得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他举起双手,他的双手只有右手能用,他抓住一个酒瓶。那个酒瓶被他抓在手中,他似乎意识到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开始大叫,在他凄厉的大叫声中,他用酒瓶狠狠砸在自己的下体。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痉挛,玻璃破碎的声音伴随着他因为极致痛苦而发出的惨叫。他的手也在因为痛苦而颤抖。他这一次是真的哭了,他因为疼痛而一时间无法发出别的声音,他不能够控制自己的手。第一下并没有出血,只是将酒瓶砸碎了。那破烂的碎口抵在他身体的部位,他恐惧的眼睛看着汉尼拔,他哭叫着求饶:“放过我——求求你——求求你们——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求求你——不——”
第二次砸下去,鲜血从他的身体里崩出来。他的鲜血洒在了所有的枯叶上,玻璃碎片扎入他的身体里。他几乎昏过去。但是显然,就算是他的意识彻底地昏死过去,操控他的身体的始终不是他本人。他那只脱离他本人意识而动作的手又抓起第二个酒瓶,因为上一只被彻底地砸烂。第二只酒瓶又狠狠砸在了他的身上,他痛醒了,身体疼痛得痉挛,即使他的裤子被血染红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根据刚才那种力道,很容易就能够想象他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样的惨样。
他依旧哭叫着,希望眼前的这两个人能够拯救自己。
奥菲利亚,这个黑手党里雷厉风行的女人,即使见过不少的杀人场面,但是明显的,她呆住了。而与奥菲利亚相反的,是这个13岁男孩的脸上这种冷淡的,好像在观看一场舞台上的乏味的戏剧一样的表情,足够令所有人都震惊。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苏醒,那是睡眠在他身体里极为恐怖的恶魔。
又一只酒瓶被砸碎了,他又捡起另外一只。他昏死过去,又在极致的疼痛中醒来,每一次都在求饶,然后求饶变成咒骂,他说:“杂种,你不得好死——啊!!你会下地狱——我的灵魂会天天跟随着你——”
奥菲利亚说:“喂,我想说——”
他说:“女孩们在惩罚他,她们痛恨他,不该是你向我说什么。你应该询问女孩们是否愿意停下。”他转头看着奥菲利亚:“你会为这样的家伙,遭受自己恶果的惩罚而充满同情心吗?”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奥菲利亚说:“不,我是说,我的德洛丽丝有没有在害怕?”
“小姐,用你的闪灵仔细看看,你的德洛丽丝在哪?你看看她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闪灵?”
“对,闪灵。贝蒂将这种能力称呼为闪灵。”
奥菲利亚说:“可你这并不是闪灵,你只是恶灵在你的身体残留了影响。你这算什么呢?”
“噢,不知道。或许——”他又将眼睛转移到了米切尔森的身上,在面对这血淋淋的身体的时候,他的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说:“我只是一个观赏者而已。仅此而已。”
最后一只酒瓶砸完了,那只酒瓶里还剩下不少的酒,酒精的刺激已经又让米切尔森昏死过去。他的意识昏死过去了,但是能够支撑他身体站起来的鬼魂让他站了起来,鲜血宛如血河一样从他的身上流淌下来。他走在自己鲜血上,玻璃碎片上,碎片扎进他的脚里,每走动一步都深深地将碎片扎入他的脚掌心。从他被鲜血浸透的裤管里有什么肉零碎地从里面掉落下来。
他的手抓住了墙壁上锈迹斑斑的刀具,他的手拿着刀具抵上自己的腹部,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不是一把锋利的刀,米切尔森无法再发出叫声,只能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是怎么杀死自己的。他的眼瞳几乎已经涣散。但是通过他身体的痉挛可以知道他还活着,他的双膝跪在地上,他的身体躺倒在地上。然后他的双膝放下。
他腹部的被钝刀彻底割开的伤口汩汩地不断流淌出鲜血,肠子从他刚才的走到过程中掉落出来,现在蜷缩在他的身体外面。他还没死。他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拿着那把刀具,将刀具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开始割自己的脑袋。
汉尼拔那张冷漠到极致的脸,终于有了表情,这像是看到戏剧舞台上有趣的东西一样。他甚至这样点评:“阿尔泰米西亚的《朱迪斯斩杀赫罗弗尼斯》,不,现在应该是——赫罗弗尼斯自戕。”
那颗脑袋终于掉落在那枯叶中,他的手还在高高举着刀具,依旧是一个斩杀自己的动作。他的身体里涌出无数黑色的烟雾,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抽离出来。只能够听得到奥菲利亚惊喜地喊了一声:“德洛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