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疑问萦绕在心,想起外祖父的吩咐,他暂时还是继续跟着内侍前去摆放那位孙大人。
知漪到了宜乐住处,才知道她还赖在榻上没起来,听宫女说是小日子来了,正痛不欲生呢。
早先听宜乐说过几次这女子长大后每月必经的事,知漪心中也有些担忧,等见到宜乐苍白冒虚汗的脸时更是直接让人去传太医,但被宜乐制止。
“不过是这两日贪凉少穿了些衣裳而已,痛一两个时辰也就过去了。”宜乐抱着软枕靠在榻上,说话时还有着笑容,只是时不时因痛扭曲一下的嘴角看得小姑娘心中七上八下的。
知漪疑惑道:“长大以后都会如此吗?”
“当然不是。”宜乐好笑地捏捏她脸蛋,“第一次来的那年我不小心吃多了些冰碗,还同人去凫水,这才有了这方面的病根。本来娘亲早让大夫给我调理好了,不过每月这几日还是得多注意保暖,不然总会疼那么会儿。小知漪就不用担心了,舅母还有那几个嬷嬷肯定都会帮你前后注意着。”
知漪似懂非懂点点头,下一秒就见宜乐凑了过来,“听说昨夜花灯会有事发生,是何事?”
要说宜乐的‘情报网’也算发达,人没出行宫,一些消息也能传入耳中,可惜这些都没被她用在‘正事’上。
除去对极亲近的那几个,宜乐并不是多嘴之人,知漪想想,斟酌了下语言把庄泽卿同林大学士的孙女花灯会一同在柳岸漫步的事道出。
“花灯会啊……”宜乐似有怀念,“这么听来,你那表哥似乎和林姑娘是两情相悦了?”
“应该是吧……”知漪又将林大学士和宣帝的话说出。
宜乐一听便明了,“傻知漪,你家皇上在其他臣子面前可有这样特意和你亲近过?”
小姑娘撑腮思索,“好像没有。”
“那便是了,那位林姑娘刚及笄不久可对?”
“嗯。”
宜乐虽不是在京城长大,但自幼听多了自家娘亲说的一些宫中争斗,此时从知漪几句描述中也可大致猜出当时这君臣二人间隐约的想法。
据她了解,宣帝可不是那种喜欢没事在外人面前显摆自身感情的人,能有此举,只能说明他是特意让林大学士看到的。再联系林大学士当时对庄泽卿和自家孙女在一起时的反应,还有庄泽卿的神色,宜乐飞快有了十分接近真相的猜测。
只是这些也没必要对面前的小姑娘一一说出,宜乐看着知漪投来的好奇宝宝目光,不由伸手揉了揉那一头柔软的乌发。
小知漪的确很幸运,有这么一个人将她放在心尖,帮她遮风挡雨,几乎从未让她受过磨难。即便真的有问题,也只会自己明里暗里去解决,从不让那些事情去影响到小姑娘的成长。
也怪不得知漪至今未学会吃醋,就算她有这份心,宣帝又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呢。
羡慕的同时,宜乐心中也唯有为这‘傻傻’的小姑娘感到高兴。对于她这个地位的女子来说,正是应了那句“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而知漪不仅得到了,得到的还是那最为至高无上之人的真心,如何不让人为她开心。
转了个话题,宜乐道:“小知漪,你可还记得那日在留香阁中遇到的季公子?”
“记得。”知漪心道方才还遇见过呢。
“那日之后,我派人去调查过一番,你猜我查出什么来了?”宜乐一脸神秘,她那次是觉得有些蹊跷,怀疑对方是有备而来,所以事后以防万一去查了一下,没想到还查出个惊喜来。
知漪眼眸微转,“和我有关?”
“敏锐的小姑娘。”宜乐嘉奖般拍拍她脑袋,疼痛稍许减轻,将身子坐直了些,“那位季公子可不得了,年纪轻轻便过了会试,后因故错过了殿试,这一等便等了几年,如今暂时在东江总督手下任职。咳……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位季公子现如今住在榆城雅巷中的慕府。”
“慕府?”知漪眨眼,继续等宜乐解释。
“是慕府。”宜乐含笑看她,“据我所查,这慕府的主人,可是自京城致仕还乡的慕大学士,而这季公子,正是他的外孙。”
“哦?”知漪垂眸,敛下长长的睫毛,“慕大学士啊……”
之前宣帝才说过,被她抵触着拒绝了,没想到今天在宜乐这里也听到了这位祖父的事,小姑娘心里有些乱。这么看来,那位季公子还真是她表哥了。
“知漪你……不想去看看你的祖父母吗?”宜乐小心问道。
“为什么要去?”知漪将视线移向她,仿佛方才所说与自己没什么关系。
真正懂得信王妃并非自己娘亲时,小姑娘也曾期盼过来自爹娘的温情,但多年来的不管不问,每次生辰时等待无果的失望,早就让她习惯了亲人只有自幼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
然而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嘴上这样说,神情却不能完全掩饰住内心想法。宜乐瞧着她那嘴硬的小模样,便也想起了知漪那对荒唐无情的父母。
这哪里是不想去,分明是‘不敢去’。
决心
从宜乐住处回来后,知漪便显得心不在焉,一声不吭地坐在秋千上,也不要旁人帮忙,自己一个人慢悠悠晃着。
因知漪的喜好,行宫的几处秋千都被改成了长椅式。晃了会儿,知漪扶着绳子将小脑袋搭在椅背,脑中浮现出的是庄尚书与庄老夫人的面容。
庄尚书是个有些执拗的性子,觉得女子在家中如何都无事,但出嫁就该从夫纲,所以当初没怎么管过已经嫁出去的庄氏。碍于他的心思,庄老夫人也不好多加插手,只能偶尔暗中让嬷嬷传封信去给女儿劝导一番。后来听说慕府闹成那样,庄老夫人再也按捺不住,心疼这个小外孙女,让庄泽卿几次将人接到庄府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