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季峨山欲领兵平叛,窦强女极力反对,言称宁死不让季峨山领兵。最后季峨山能率军出征,是因为窦采儿盗窃兵符给了季峨山,对窦强女玩了一手先斩后奏。
窦强女能怎么办?治自己的阿弟和女儿盗窃兵符之罪?窦强女只能忍下所有的愤怒,宣称是她同意了季峨山的请求。
曾经的渡河以为这一切都是窦采儿对季峨山的拳拳爱护之意,是窦强女深陷男女有别的悖论,才狠下心阻止女儿的选择。
可是如今,窦采儿却用这件事来威胁窦强女,这让渡河开始忍不住怀疑,一开始窦采儿一力促成季峨山领兵,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天子病弱,崩逝是早晚的事,到时候继位的新皇如何会容忍大半的兵权都集中在一位强势的公主手中?窦强女是不是早就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当初才那样竭尽全力地制止季峨山的行为?
渡河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揣测自己的义父,更不应该将这样的阴谋诡计套在这位天下大儒的身上。他的义父心忧天下,怎么会有这样龌龊的想法?
但是此时此刻,渡河还是忍不住问:“义父,你当初为何要纵容太主领兵出征?”
听到这句话,窦采儿的目光在刹那间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渡河讷讷半晌,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让他发不出一星半点儿的声音。
好半晌,渡河才说:“是儿子想差了。”
窦采儿深深地看了渡河一眼,突然问:“渡河,你还记得予当初为何要收你做义子吗?”
迎着渡河不解的目光,窦采儿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们的理想是一样的,我们都想恢复三代之治,不是吗?我们都想让这个天下变得宁静安稳,那么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用的什么手段,很重要吗?”
渡河停顿了许久,终于说道:“义父说的是。”
他垂下眼,眼中闪露的却是窦采儿没有看到的复杂。
窦采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渡河,不要再将精力放到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努力推行改革,不是吗?”
渡河的脸色微微好看了些:“知道了,义父。”
窦采儿刚准备让渡河退下,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管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还未等窦采儿呵斥,管家白着脸色,说道:“相邦,不好了,太后娘娘她,她,”
窦采儿的脸色立刻白了起来,他慌忙站起身,问道:“太后娘娘怎么了?”
管家这才将气喘匀乎了,说道:“太后娘娘她……殁了。”
窦采儿眼前一黑。
【荆北,江陵】
太后新丧的消息传到江陵的时候,游溯正在处理国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游溯手中的毛笔掉落在奏报上,泛起的墨汁滴落到宣纸上,模糊了字迹。
游溯带着几分怔愣地抬起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迷茫地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简鼓低着头,低声重复了一遍:“窦太后殁了,属下亲眼所见。”
游溯的眼中闪烁着罕见的迷茫,他愣愣地点头,说了一句:“孤知道了,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