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里,阿兄的脸上有着越人文身,但他不让我文身,说华夏没有人文身,文身并不是一个好东西。后来阿兄的话也确实应验了,他们知道阿兄是越人,就随意地欺辱阿兄;他们不知我是越人,我就没有受到过这样歧视。”
“阿兄怕我受到他的连累,因此在外人面前不肯认我,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其实是亲兄弟。”
“我和阿兄一起在江东地界乞讨为生,间或有机会去出卖力气做一些短工。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我十二岁,阿兄忽然对我说,有一位大人很欣赏他,愿意收他做仆人。阿兄说,那位大人物已经同意了,阿兄可以带上我一起。”
“当时我问阿兄,我会不会成为他的负担。阿兄说不会,因为那位大人得知他能有稳定的生活还不忘记阿弟后,更加欣赏阿兄了。”
“就这样,我和阿兄成为了那位大人的仆人。出乎预料是的,大人对我们非常好。我本以为在那位大人的家中是要做苦力的,却没想到那位大人竟然为我们请了先生,教我们读书习武。”
“再后来,大人说,我和阿兄都出色的令他惊讶。他一生未曾娶妻,自然也无儿无女,便问我和阿兄愿不愿意做他的义子,为他养老送终。”
“我们当然同意了。”
白未晞忽然间便意识到了什么:“那位大人是相邦窦采儿,你的阿兄是伪周的棣公渡河,可对?”
陟南震惊地抬起头。
————————
驷驖孔阜
陟南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白未晞心道一声果然。
怪不得渡河一介处于社会鄙视链底端的越人却能识文断字,学到那些被豪右垄断的知识;
怪不得渡河会对相邦窦采儿那样崇敬,即便窦采儿禅让夺权,渡河也一直跟随在窦采身边。
原来他们之间竟然有这样的渊源。
陟南脸色惨白:“先生果然聪慧,事实确实是这样。”
他低下头,不敢去看蜀王锦的脸色。
游溯无意去管这对君臣之间的弯弯绕绕,但不得不承认,陟南的秘密足够让人震惊,虽然他们一开始就已经知道渡河和朝廷的关系不简单,但具体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给游溯减轻了些疑惑。
游溯觉得,他不能在白先生面前做一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人,于是他对蜀王锦说:“签下降书,你就可以走了。”
然而他迎来的是蜀王锦的冷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降书孤绝对不签!”
游溯的目光也微微发冷:“如果你不签降书,那孤就只能拿走你的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