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什么都没说,徐绩的心里已经冷了一半。
到书房门口皇帝停下,他在门外看着那张足足有八十步长的巨大桌案,忍不住感慨一声:“万里江山纷杂诸事,都在这里得以解决,也都在徐相肩头压着。。。。。。徐相辛苦。”
他看向徐绩:“朕是客人,哪有客人先进门的道理,徐相,请。”
徐绩连忙俯身道:“陛下先请。”
皇帝也没坚持,迈步进门后吩咐道:“元衣,今日虽是三司会审但毕竟是在相府,主位朕不能占,去搬把椅子来,朕在那看着。”
他指了指某处,冯元衣连忙吩咐内侍搬了一个椅子放过去。
他不在主位上坐,莫说徐绩不敢去主位,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敢坐下。
皇帝坐下来后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叶无坷,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徐绩道:“朕听闻,除相府内吏之外,五品官没资格进这间书房?”
徐绩连忙道:“回陛下,没有这样的规矩。”
皇帝笑了笑:“这以讹传讹的事可真多。”
然后朝着叶无坷招了招手:“既然相府没有这样的规矩,你到朕身边来。”
叶无坷这才进门,站在陛下身边的样子像一棵笔直提拔的青松。
皇帝笑问:“似乎没人知会你来,为何你来?”
叶无坷道:“臣只是想来长见识,承蒙徐公大度让臣进来了。”
皇帝心说你个臭小子想什么难道朕不知道?
强敌恶心了你,不必愤怒,不必气馁,不必慌张,但如果你能恶心回去为何不恶心回去?
皇帝侧头压低声音问:“你对这案子怎么看?”
叶无坷俯身回答:“许多事都是孤证且是自证,所以并没有多大的作用,该怎么定罪的,不会受到影响。”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一声:“张汤呢?把人都带进来开始吧。”
副都廷尉张汤随即下令把所有涉案的人全都带了进来,最前边的那个就是旧山郡府丞赵君善,在看到陛下的那一刻,赵君善的眼睛就红了,不顾阻拦,跪下来不住的叩首。
三司会审,居中而立的左都御史谢无章朗声问道:“你们对自己所犯之罪行,可有辩解?”
赵君善在这一刻猛然抬头:“罪臣赵君善有话说。”
谢无章看向皇帝,皇帝微微颔首。
谢无章道:“说。”
赵君善大声说道:“罪臣所犯之诸多罪行,全都受宰相徐绩指使!”
此言一出,只有皇帝,张汤,叶无坷三人看起来面不改色。
徐绩那张脸直接就白了,眼神也瞬间凶狠起来。
谢无章立刻沉声问道:“你可有证据?”
赵君善理直气壮的大声回答:“没有!”
谢无章又一愣,下意识看向皇帝,皇帝坐在那,一点想要表态的意思都没有。
谢无章沉声再问:“既然没有任何证据,你就可能是诬告。”
赵君善还是那般理直气壮:“请陛下明察!”
皇帝此时看向谢无章,谢无章随即起身走到赵君善面前:“没有任何证据,你的话便是孤证,你该知道,孤证没有什么作用,若你是诬告大宁宰相,还会罪加一等!”
赵君善道:“身为大宁宰相若不能自证清白,如何服众?!”
徐绩道:“我问心无愧历来清白,清白之身为何还要自证清白?”
赵君善道:“你说清白就清白,那大宁律法还有什么用?你若说你清白,我也说我清白,不如你我对峙,不在这里对峙,要去长安东市万千百姓面前对峙!”
徐绩怒了:“你放肆!”
在刚刚坐下没多一会儿的皇帝起身走了,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这好大一间书房里,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