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醒来,他红唇妩媚地一弯,在她眉心落下轻吻,声音还有点哑,“殿下,昨晚好么?”宣明珠听了耳根子发热,想起昨天,他抬起水光潋滟的糜艳红唇问她的一幕,莫名羞耻。想捂住面,又显得她没见过世面似的,便冷冷哼了一声,拍开他,作势起身。梅鹤庭被她的神情摄得心痒,轻笑着翻身,将人压了回去。昨个从黄昏闹到夜里,不知才睡几个时辰,他眼里仍蕴着矍烁的光华,此时,言语反成了多余的,只用眼波一寸寸地勾连她,便是数不尽缱绻满足。清晨的异样,抵着她如此明显,昨天也是这么样,完后她推他去沐浴熄火,他不肯,还缠着她不许她出屋子,为她擦洗一番后便抱着她睡。他呢,没用冷水冲洗,也没使别的法子,就那样忍着等小梅大人自己平息。说来羞人,宣明珠听着男子忍耐的吞吐声,还不忍地伸了一下手。中途却被他拦下,在她掌心亲了亲,含糊一句“舍不得弄脏你”,眼里流露的光芒却是愉快极了。“莫闹了。”眼看这人又有缠上来的架势,宣明珠招架不住,声气儿不自觉透着娇气,“明日我约了眉山一起登山,梅大人,你也顾一顾自己脸面罢。”梅长生扯唇一笑,笑出了冠盖风流的儇佻,脸皮为何,他不知道。贴着她耳畔轻吹,“明日有约,那今日可做什么好呢?”青坞别业岁月静好时,梅氏宗祠内,长明灯将堂宇映照得明灭晦静。一根抱柱的阴影里,有人低问:“都准备妥了?”一个穿青褐直裰的中年男子点头回:“都妥了,毓华山上由来没吊睛虎,但寻些野猪、熊罴还可掩人耳目……只不过,眉二姑娘也在里头,三爷真想好了?”这个一身锦绣的年轻男子,正是梅柳山。他眼色阴骘地静了半晌,冷然发笑,“我与眉山没恩怨,谁让她赶上了。怪谁呢,要不是梅鹤庭逼得三房元气大伤,还不肯收摊子,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呵,如果大长公主在扬州出事,你说,陛下会不会饶了他这条命?”他的洁癖呢小厨房的朝食做好了,篁里馆的房门仍紧闭着。眼看日上帘钩,梅大人在睡榻之侧黏乎得不像样子,宣明珠终于拍开他的爪子嗔目问,“你起不起开?”得到的回应是哝哝笑音。这人,着魔了吧!他们昨晚并未真做什么,只不过一想到……宣明珠脸热地翻了下眼皮,推开什锦枕,不理会他,起身披上衣衫自去湢室沐浴。而梅长生呢,怀里空了,幽幽叹一声,雪襟半敞着从榻上坐起,两腿一屈一箕,露出浪荡的一面。他留恋地目视她背影,看到女子腕上那条红绳,英朗的眉眼便温煦下来,如魅如画。宣明珠舒舒服服泡一个温汤浴出来时,梅长生也借了一间净室将自己收拾一新。公主殿下一眼看去,公子白衣玉带,总算有个正形了。她展唇道:“这里没预备大人的早饭,家去吧,连着两日在这儿,该回府看看。”梅长生耳根微动,有事唤长生,无事便成大人。他流转的目光里多了点委屈,近前低问,“你同我一道回吗?”宣明珠没应声。昨晚上是兴之所至,前头虽有一程被他蛊惑了心神,后头图的是自己受用。并非一晌贪欢后,骨头便轻成了依附别人的小娘子,她的分寸仍旧拿捏在自己手里。即使她要去探望宝鸦他们,也不和他一道走。弄出双双把家还的样子,什么趣儿。梅长生看到她神情,便明白了,眉宇间故意作出的委屈反而消散,洋然一笑。“都依殿下的意思。”她如今很难被取悦,他不觉有何不好。明珠是如此骄傲的人,凭什么受这许多年的委屈?往后他要更热忱一些更体贴一些才是,哪怕要他用一生一世追逐,只要她肯给机会,便是甘之如饴。也唯有如此,方对得起她。出了墅馆,看似被撵了出来,男人心底却满盛一腔的快活。至少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开始。昨晚那种尝试,是她首次经历,何尝不是他第一回将那种隐晦的念头付诸实践,到后头连哄带骗,才求得她又试了一回。仿佛天地混沌初开,全身血脉喷张,方知从前那个为顾清节一味压抑的梅长生,原是白活了。一路打马回梅府,衣袂猎猎带风,连骏疾的马蹄也张扬得意。进了院儿,梅长生直接上正房——母亲为了不肖儿子这点事,不惜装病操碎心肠,有了进展,他第一个应去请母亲放下心来。提袍三步并两步地跃上台阶,春光满面的人等不及通传便推门入内,“母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