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兴邦和尚蕙兰离婚时?,夫妇俩所有财产,律师都列了清单。在尚蕙兰的首饰当?中,那条钻石项链他印象最深,是儿子两岁时?,他们俩一起从香港拍回?来的。
当?时?拍回?来的价格是三百万。儿子竟然这么随随便便就挂到人家姑娘脖子上。
沈安吾刚才还混不吝的模样,听父亲提到那条项链,眼里玩世?不恭的挑衅褪去。
他盯着父亲那双冷戾的眼,缓缓开口:“儿子这条命都是她给的,一条项链算什么?”
家宴吃到最后气氛有点僵。沈兴邦如今上了年纪,当着两个小姑娘面,倒没冲儿子发脾气。
饭后,老爷子把沈安吾叫到二楼书房。
许青菱估计这父子俩十有八九是说跟她?有关的事。不过她?只是个假冒的临时女友,确实?操心不来,只能坐在楼下等沈安吾。
沈绍周一家子还在,傅芹的脸色很难看,看到老爷子和小叔都上去了,满肚子火憋也憋不住,站了起来,冲宛月冷冷道:“你跟我出来一下,有话跟你说!”
宛月脸上还带着笑容,恍若无事般跟着她?出去了。沈绍周和儿子坐在许青菱对面的沙发上,他?性格内敛,对着跟儿子一般大的女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幸好陶姐端了茶和切好的果盘过来,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许青菱不想搭理这对父子,端起杯子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傅芹和宛月正站在草坪上,一个神色激动,一个木着脸站在那儿。傅芹显然在大声?训斥宛月什么,宛月倒也不是完全被骂得不还嘴的那种,偶尔见缝插针地回个几句。殊不知道,她?不回嘴倒也罢了,一回嘴,傅芹更生气了。
上辈子,许青菱一想到御园这个地方,心头总是有种沉沉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她?那个婆婆屁大点的事,都能挑出她?无数错来。搞得她?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越想表现好反而越表现不好。最后,反倒是她?自己想通了,彻底摆烂了。傅芹才拿她?没辙了。
许青菱眯着眼睛,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不远处那对未来的婆媳。看了几眼便觉得没意思。
外?头是难得的好天气,远远地都能闻到浓密的草木气息。有这吵架的精力,还不如绕着御园走几圈,全当是春游了。
陶姐从?厨房出来,看见许青菱一个人站在那儿,怕她?觉得无聊,“小丫头,安吾可能还要一会。他?刚才让我陪你在园子里逛逛,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捡玉兰花啊?”
许青菱忙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冲陶姐笑道:“好啊!我正想好好逛逛园子呢!”
她?今天穿的一双单鞋,踩在其?乐园的草坪上,却并不觉得扎脚。这个季节,春草被太阳晒得软软的,樱花早已经凋零,连那玉兰树的花朵也只剩下一地的荼蘼。
陶姐从?家务间拿了把竹扫帚出来,开始扫地上枯黄凋零的花瓣,一边扫一边道:“这个天气老爷子经常会在草坪上晒太阳,一晒就?是好几个小时,得趁他?午睡结束之前赶紧把这些花给扫了。”
许青菱记得陶姐的年纪比尚蕙兰还大。按她?的年龄和在沈家的资历辈份,这种打?扫的粗重?活早不需要她?来干了。
她?忙上前:“陶姐,我来帮你扫吧。”
陶姐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也没什么事,上了年纪,干点体力活身体才好。”
许青菱看她?似乎乐在其?中?,也不再勉强。
陶姐一边扫一边道:“这花年年都这样,开不了几天就?谢了。花谢了,叶子才会抽条出来。刚抽条出来的叶子比花还好看,青透水灵着呢,安吾他?妈妈就?很喜欢玉兰树。”
许青菱想起一面之缘的尚蕙兰,也觉得玉兰花跟她?的脾气确实?很契合。开的时候轰轰烈烈的,落的时候决绝果断,对托举她?的枝头毫无眷恋。
都说樱花的花期短,其?实?玉兰花更短,前后左不过一个礼拜,枝头上便一瓣不留了。
难怪有人说,绝盛之事,有时也能成为恨事。
许青菱拍了拍玉兰树的树干:“我看樟墅的小山坡也种了好几棵玉兰树,比这的还要粗呢。”
陶姐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安吾带你去了樟墅?”
许青菱:“嗯。我跟着他?去过几次。他?把樟墅推倒了,打?算重?建。我老师刚好负责新房子的室内设计,我跟他?们去了那几次。”
陶姐“哦”了一声?,地上的残花已经扫到一处,她?想弯腰把那一堆花瓣塞进网兜里。到底年纪大了,骨头都硬了,腰还没弯下去,就?听到骨头的咔咔声?。
许青菱这回不管陶姐拒不拒绝,直接从?她?手里拿过网兜,将那一堆枯黄的残花全铲进网兜里。
清理好草坪,许青菱转身一看,刚才还在草坪上吵架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回别墅了。
许青菱抬头看了眼二楼方向,拿出手机看时间,这都一个多小时了,那对父子也该聊完了吧?
陶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道:“安吾应该快下来了,老爷子每天这个点要午休了。”
跟尚蕙兰离婚后,沈兴邦算是半隐退状态,远星的事很少过问,也很少去公司了。
老爷子每天中?午刚吃完饭精神都特别好,一个小时后血糖升高,困意便上来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是要盹一觉的。年纪大了,每天的行程都是固定的,一旦打?乱得好几天才能恢复。
许青菱听陶姐这么说,赶紧拍了拍身上的灰,在家政间洗了个手,便去屋里等沈安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