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往日在宫外居住,只需拜贴登门便可,如今进宫来,却要先书面请求了,再经过层层检查才能进来。
&ldo;确实不如往常容易,等谢大人身体好了,我们再在翰林院见也可。&rdo;
尚有李屹在等着,侍郎决定起身告辞,人都走出几步,谢霖忽然说道:&ldo;霖会尽力帮大人实现的。&rdo;
侍郎没再说话,只在烈日下深深鞠躬,谢霖斜卧榻上,没有动身。离开的时候,侍郎见到了守在门外的李屹,这位学生之前跟着谢霖,后来却拜在了赵太傅门下,此次事变也全程陪着赵太傅,如今来访,想必是探望病中的恩师,可自己与谢霖在树荫下谈话,李屹就站在烈日下,学生服秩规整,已是满头大汗,足足半个多时辰,也没有人叫着到一旁躲躲太阳,看来这老师对学生的关心也不足够。
一对师徒,心生嫌隙,也是唏嘘。
李屹与礼部侍郎打了个招呼,对方与太傅关系亲密,问了两句太傅近况,李屹笑说一切都好,侍郎提出改日拜访,寒暄一番,这才离开。
进门前,他擦了擦汗。
他与谢霖已许久未见,从前日日看着,能多少关照些他的身体,如今谢霖久居宫中,不知又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这样想着,倒是在进门后小小的吃了一惊。
谢霖禀退众人,在最后一位内侍离开后,不等李屹问他身体,先开口说道:&ldo;今日唤你来,是有件事要同你说。&rdo;
谢霖对人极少正色,李屹心中一沉,立即跪了下去。
&ldo;当日拜师,行正衣冠,我曾赠你一支玉簪,以齐颜色,顺辞令,玉簪可在?&rdo;
礼仪之始,在于正容体,当年行拜师礼时,谢霖亲手琢一支玉簪给李屹戴上,以示师徒之始。
李屹拜下身去,向谢霖展示他的发簪。
&ldo;先生所赠,时刻簪于发,记于心。&rdo;
谢霖没有说话,也没有叫李屹起来,只是怔怔地盯着那枚玉簪,李屹算是他带的第一个学生,自己也还年轻,拜师前还总紧张会误人子弟,亲自琢磨了这枚玉簪以示诚意,李屹也就一直戴在头上,师徒一场,算是两不相负。
可现如今,还有些事没做完。
一只过于清瘦的手轻轻抚上李屹发间,十分不舍地摩挲着指间黑发,李屹看不到谢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那轻微游移间的不舍,忽然,满头黑发散落,李屹惊慌抬头。
谢霖拔出了那枚玉簪。
&ldo;今日我要回这份收徒礼,你我师徒关系就此了断,不必留念,作鸟兽散吧。&rdo;
荫下风气,散发飘扬,来时师徒,皆是过往。
玉簪是十分简单的流云样式,可因雕工粗糙,云也晦涩,风也难流,弯折处有硌手的深坑和凸起,谢霖一直来回地用指腹摩挲,纪渊进门时,看到的就是他那副失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