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有些花白的江富贵抓住顾温的手,老泪纵横道:“爷啊,要不咱还是算了,您不是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吗?”
他不知仙神之事,但江富贵知晓顾温性格。当温爷没有立马去砍死皇帝,说明皇帝也不简单。
龙桥五年,温爷对于能摁死的敌人都是踩死的。
“我都没怕,你怕什么?”顾温宽慰道:“等我把天下打下来,那个位子也让你坐坐,然后你再传给举才,让你老江家也当一当天下之主。”
言罢,顾温转身一步踏出,腾飞入云,其余人紧随其后。
视线急剧升入云端,俯瞰南水大地,晨曦初破,薄雾缭绕。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数里,宛如一条巨龙蜿蜒前行尾难望。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兵甲反射出冰冷的光泽,来着社会各阶层的人汇聚成军。
顾温负手眺望远方,一座大城坐镇关口,堵住了南水通往北方的唯一6路。
越过层层叠叠的青山河道,隐约可见一尊老龙俯卧,一道目光从万里外投射而来。
冥冥之中,顾温似看到了一个黄袍老道。
二者对视良久,平静而冰冷。
灭门之恨,为奴之仇。
顾温仍然记得作为乞丐之时,跪在地上用手吃着地上犹如泔水一般的官府粥水。仍然记得面对赵丰时,被家扑摁压在地上的屈辱。仍然记得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名为大乾这座火炉时的煎熬。
道君临朝,沸水烹民。
“我们本不应该为敌。”
道君皇帝传音而来,苍老之中带着一丝丝傲然道:“贫道与你一般出生贫寒,黄金时代以来最负才华者,也是最接近成仙者。”
“我可以给你提供炼成九九圆满道基的灵物,乃至共享长生丹,如何?”
顾温展露七重道基之圆满,淡漠道:
“你也配与我比?”
顷刻间天地无声,再无传音。
不足一载的七重道基圆满,他人穷极一生都难以达到的高度,也是道君皇帝无法企及的。
成仙地唯有才高,他无力反驳。
地榜绝顶,当之无愧。
——
洛水。
某处泥泞的道路上,民夫肩并肩推动着辎重,忽闻远处一阵骚动,一队大乾厢军骑兵从右侧杀出,负责防卫的南春军将领指挥兵卒拦截,并拉弓射出箭矢。
箭矢擦过厢军骑兵面甲,当他再度抬头时,似落入狼群之中一般,前方无论甲兵,亦或者民夫都眼冒红光。
“杀甲士或骑兵一人者,奖公士爵位。”
南春军将领举枪,天上飞翔之雄鹰掠过,鹰眼之中映照出更远方的战场。
那是南水与洛水的交界处,也是出南水唯一的6路。
烽烟贯通大地与天空,民夫竭尽全力推动着深陷泥泞的投石车,头顶一颗巨大的火球被投出。
好似战争巨兽吞吐气焰,飞越整个战场上空,越过一个又一个军阵。
火光与暗影间摇曳,兵卒们怒吼着挥舞兵器,或被杀死,或杀死敌人。
更远处,先登的悍卒们登上城墙,定下了倾倒的天平。
原本的南水厢军,如今已经的南春军士卒们无不依照预先的口号大喊着:“降者不杀,投诚者有赏,赵家给了几个赏钱,放两箭已经够义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