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穆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寒初元仔细地打量他,说:“你长大了啊。”寒江穆安静地看他,也不说话。寒初元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轻视,他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关心的表情,“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回来?”寒江穆看着他这滑稽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但面上他依然从容不迫,“回陛下,这些年,我一个人过得不错。”他说的话听起来还算恭敬,但语气未免太过随意。而且寒江穆没有用“父皇”,用得是“陛下”这个称呼。然而这种随意和漫不经心在寒初元看来,不仅像是一种刻意的轻视,甚至,还有怨恨不满。察觉到这种情绪时,寒初元的精神反而松懈了下来,能流露出这种情绪,说明对方还是个小孩子。像小孩子一样埋怨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呢。寒初元对寒江穆道:“当年是朕错了,不应该为婉贵妃的一条狗将你送去皇陵,这些年朕很想念你。”寒江穆看着他的脸,看见他鬓角缕缕白发,发觉这个男人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虽是九五之尊,到了年纪也依然露出了这种老态。寒江穆眨了眨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平静地道:“父皇是皇帝,怎么会有错。”寒初元听他喊父皇,心里更是一松,他如今想起来,这个儿子小时候对他也是颇为依恋的。寒初元语气越发温和,“朕当年糊涂,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恨不恨朕?”寒江穆揣测着他的意图,唇角翘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只是一瞬间,他的情绪又沉了下去,语气低沉地说:“恨。”说不恨寒初元反而不信,听到这个回答,反而觉得安心,寒初元伸手拍了拍寒初元的肩膀,“是朕对不起你,你回来就好,你还是燕国尊贵的三皇子,等局势平定下来,朕会为你开府封王。”寒江穆问:“婉贵妃可还在?”寒初元挑了一下眉,回答:“婉贵妃去年为朕生了十六公主。”寒江穆注视着寒初元,语气平静道:“婉贵妃当年为一只狗,唆使父皇送我去皇陵,更导致我们父子分离七年……这七年我流离失所,穷困潦倒,她却锦衣玉食。”寒初元做出为难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道:“朕知道了,朕会处罚她,给你一个交代。”寒江穆探出了寒初元的底线,唇角微微翘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吃丹药吃得脑子愚笨了,他以为在他做出那么多事情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缓和么?若还是因为那则批言,也未免太过可笑。寒江穆道:“看在她为皇族开枝散叶的份上,父皇给她留个全尸罢。”寒初元:“……”他可没说要让婉贵妃死。寒江穆离开后,寒初元那慈父的面孔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他果然还是很讨厌这个儿子,即使这么多年未见,他见到他的第一眼,还是觉得讨厌。寒初元唤来影卫,来他去查寒江穆的底细。自己则是去了婉贵妃的院子,去见了她最后一面,然后不顾她的尖叫哭泣让人绞杀了她。寒江穆离开寒初元的府邸,本来还艳阳高照的天气瞬间就变得阴沉了下来。寒江穆脚步一顿,去了林府。姜潮云这时候正在喝药,现在他喝的药没有那么苦,不过他习惯了喝药后再含一块蜜饯。喝完药,往嘴里放了一块蜜饯,便见到寒江穆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捞住他吻了下来。姜潮云睁大眼睛,伸手推了推他,将他推开了。寒江穆看着他,说:“苦的。”姜潮云脸一红,解释说:“我刚刚在吃药。”又道:“嘴里是甜的。”说着,凑上去主动地吻住了寒江穆的嘴,还伸出了舌头。寒江穆反而有点被亲懵了,下意识地接纳了姜潮云的唇舌,果然是甜的。很黏糊地亲了一会儿,才分开。寒江穆问:“少爷为什么吃药?”姜潮云眼神闪烁了一下,说:“上火了。”寒江穆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给他把脉。姜潮云看着他这番动作,问:“你真的会医术吗?”寒江穆道:“学过一点。”姜潮云便想抽手,被寒江穆按住了,看了他一眼,“安静些。”这一眼冷飕飕的,姜潮云顿时不敢再动。寒江穆看向他,问:“少爷有心事?”姜潮云:“……”还真的能把出来?姜潮云犹豫了一会儿,说:“的确有。”寒江穆放开把脉的手,问:“少爷有什么心事?关于我的?”姜潮云瞅着他,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