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突然就不对。”周启尊警醒过来,“难道那个不是穷奇?”当时情况紧急,迷雾漫天,他没有多想,下意识就认为起初卷走郭青璇,追着他跑的是穷奇。现在周启尊仔细想想,这里头有问题。穷奇断角处一直在发出恶臭,但遇见张决明之前,周启尊逃跑的时候并没有闻见臭味。所以,一开始不是穷奇,是遇到了张决明以后穷奇才来的!那那个东西是什么?张决明手心冰凉,他更怕了。他就像个不,他就是个心惊胆战的怂货。他一把掐住周启尊的手腕,盯着周启尊,那眼神就像生怕周启尊会丢,想把人吞肚子里装好。“”周启尊默默转了转手腕,没转动,“先撒手,我不跑。”周启尊:“昨天手腕上被你掐的青还没消呢。”张决明顿了顿,这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头。他低垂下眼皮,松开了周启尊的手。周启尊很自然地反手拍了下张决明的手背,随口说:“你手真凉,冰块似的。”张决明:“”撩人不自觉,这是造孽。造的周冤孽。周启尊揉了揉手腕:“会不会是穷奇上头的?”周启尊看向张决明:“从年前小台山开始,到江流的事,总有什么跟我不对付。这次你可不能再说是巧合了。”周启尊笑了下:“真不是我自我意识过剩,刚才没来得及跟你解释清楚。”周启尊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派出来的傀儡用的我妹妹的脸。”“我家的事以后再跟你细说。总之我这趟来吉首,就是为了找我妹妹。”周启尊停顿一秒,“今年是她失踪的第九年。”张决明的目光轻轻晃了晃,他问:“你怀疑你妹妹的失踪和那边的东西有关?”“很可能。”周启尊咧着嘴,“那不然要怎么解释?”“你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别感染了。”张决明从兜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瓶子。他将瓶子递给周启尊:“用这个擦一下。”他说着,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几颗野果子。周启尊瞪了瞪眼:“还有果子?”“嗯。山上的野果。能吃。不过可能不太好吃。”张决明说。周启尊又转了转手里的小瓷瓶:“这里头什么东西?”“辟邪香炉里烧出来的灰烬,我兑了干净的溪水,对你的伤口有好处。”张决明说。周启尊擎着那瓶子没开,一脸地古怪,他抿了抿嘴问:“不会又混了你的血吧?”周启尊:“你那山鬼的血,虽然是宝贝,但我挺不乐意用的。”他的眼神曲溜儿到张决明的手指。张决明手上的血污洗干净了,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周启尊:“别总弄伤自己。自残不是好事。”张决明:“”张决明收着下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眉眼:“瓶子里没有我的血,你用。”周启尊点了点头,拔开瓶塞,先用鼻子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香气,但和张决明身上的味道不一样,应该真的没混张决明的血。周启尊齁儿不讲究,直接将自个儿上身穿的外套和衬衣都脱了。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确不少磕碰擦伤,昨晚被郭青璇割伤的血口还没好,又添了新的,肌肉上画了涂鸦似的,颜色缤纷。周启尊用瓶子里的东西擦伤口。张决明说里头兑了炉底灰,但水却是清澈的,一点渣滓都没有,抹在伤口上凉凉的,有瞬间镇痛的作用。周启尊觉得新奇,张决明那边的世界,的确玄妙。后背上的伤够不着,周启尊本来想让张决明帮个忙,可他一抬眼,发现张决明已经悄摸悄坐去一边,正背对着他面壁。那身板挺得真直溜儿。张决明这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居然给周启尊逗乐了。眼下情况扑朔迷离,一团团的谜解不开,周启尊心头原本压抑得厉害,但看着张决明那小家子气的羞臊相,他突然就心尖一轻,没那么难受了。左右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有张决明这么个可心儿的小山鬼在呢。周启尊摸了摸脸颊,手心被胡茬剌得发麻。他对张决明仅剩的那点怀疑早就烟消云散了。看眼前的人,他心里虽然尚存疑虑,但已然完全信任。周启尊从不是个感恩图报的道德人,很少依据表面现象下判断。——也就是说,真正打动周启尊的不是张决明多次舍命相救,是张决明这个人。先不说折腾这么多,张决明要下多少成本,值不值当,且说这么可爱的小山鬼,要真是周启尊看错了,那他瞎了也就瞎了吧,活该。周启尊抬手,胡乱将瓶子里的水往后背上倒了点,然后给衣服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