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女人就是?要为难女人的戏码。自有不少同仁上前劝解,她解完气拍拍手:“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凌晨两点?,斯江独自在永和豆浆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甜豆浆,蘸着酱油吃了一根半油条,出门后站在路灯下抽了一根烟。马路上很闹忙,凌晨两点?娱乐场所强制结束营业,衡山路酒吧、保龄球馆、加上乌鲁木齐路钱柜里出来的年轻人乌泱泱,永和豆浆门口排起了队。一根烟的短短辰光里,找斯江要手机号的人来了四五个,有男也有女。斯江笑?着一一婉拒,招手上车。一场盛大的闹剧,悄无声息的结束了。a过?了那一夜彷佛一切回归正常,很快孙家伟的调令下来,他去?了纽约a。除夕那夜,斯江听说纽约时代广场那面一月份才启用的花了3700万美元制作费的巨幅屏幕有十五秒属于了孙家伟,他用英文感谢女友答应他的求婚,青梅竹马的誓言闪闪发光,感动了无数美国人。斯江给江南和朱敏的拜年词上多了一句:“你们觉得淮海路时代广场和徐家汇是?不是?也可以像纽约时代广场那样安装一个滚动播出广告的巨幅荧幕?”江南秒回:“时代广场那个十五秒广告收费三千美元,你觉得行吗?”原来这么便宜吗?斯江失笑?。新公司的筹备工作紧密锣鼓地开始了,着急干活的人只恨当中还有个春节要过,耽误人也耽误事?。斯江请北武善让和律师看过合作协议后,斟酌着提了第一轮修改意见,意见不多,一张a4纸将将写满。朱敏上门来?尽显诚意,斯江下了班,两人饭也不吃,在凯司令里从六点钟坐到打烊,黑咖啡一杯接一杯,两块栗子蛋糕裹腹,没有任何虚与委蛇,很快一条条敲定,倒是间中因细节讨论又产生了不少新的火花,星星之火足以燎原,两人齐齐翻开笔记本记录,一落笔意识到对?面也在做同样的事?,不由得相视而?笑,连工作习惯都?相近,实在难得。从合约细节到产品开发?,从管理公司的难处到行业弊病,再到同行及相关部门的领导们的习性,朱敏知?无不言,斯江也不藏私,双方尽兴而?归。夜里朱敏跟江南感慨:“你看人倒一直看得很准,陈斯江确实大气,股份、薪水分红她一点都没讨价还价,我们还预留了那点弹性百分比,反而?显得小家巴气了。”江南翻着修改条款笑了笑:“她也不糊涂,会计是我们的,出纳就要是她的人,三?方股东她股份少,股东决议权她就要有一票否决权,审计得是四大……咦,她要参与所有员工的招聘和培训?”朱敏脸上的面膜已经干了,说话有点扯不开嘴:“嗯,她说她想从头学起,以后跟我们分开了单干有经验。”这话说出口她就想笑,奈何面皮被面膜绷得太紧,腮帮子刚鼓起就疼得“嘶”了一声,只好勉强把笑收了回去。江南扬了扬眉,笑了:“嘿,她怎么刚要结婚就先谈离婚后要怎么怎么啊,看不出陈斯江这么乐观主义?。”朱敏睨他一眼,慢慢把面膜从下颌线这里往上撕开:“你说反了吧?悲观主义?才对?,我说她了,人家开公司开店都?振臂一呼起码也要做个百年公司三?代传承吧,哪有她这样刚合伙就说散伙的。”
江南摇头:“真正的悲观主义?者惧怕面对?最惨淡的事?实,缩头又缩尾瞻前又顾后,她这才是真正的乐观主义?者,哪怕是最坏的结果都?能给?她带来?新的机会。再说了,有几家公司能百年啊?皇帝传江山都?二世而?终呢,公司能干上十年二十年就很了不起了。”朱敏手上停了停:“怎么没有?日本的金刚组一千多年呢,咱们的张小泉六必居同仁堂全聚德不也都?一百多年了?”江南嗤笑:“只是牌子还在,股东不知?道换了几手了好吗?中国?人做生意太急功近利,包括我也是,我在骂我自己,嗐,别争了啊,再说下去你又要跟我吵架,说回陈斯江说回开新公司的事?行不行?”朱敏冷笑起来?:“你知?道不知?道?你们男人连不想吵架的话都?能说得让我们女人火冒三?千丈,你以为我要跟你吵?谢谢侬一家门,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她凑近了化妆镜,仔细把眉毛上面最后一点白色面膜剥掉,“陈斯江说她这些年就没跟人吵过架,不值得,真有道理,怪不得她比我大看上去却?比我还年轻。”江南合上文件夹:“早跟你说没必要故意打扮得这么老气,你朱小姐甩一个脸色我大气都?不敢出的好吗?”“——我打扮得老气?”朱敏转过身来?,两人视线对?接了几秒,江南举手投降:“我错了——”“如果下一句是‘可?以吗’,你不如不说。”朱敏截断他的话,霍地站起来?去洗脸,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若有所悟:“小龙女修炼的那个古墓派功夫能让人不怒不喜不悲什么的,就会让人看上去一直年轻。”江南看着她翩翩而?去,默默叹了口气,女人的心,不用琢磨。男人一思考,女人就发?笑。——陈东来?是除夕这天到的上海,斯江下午去虹桥机场接他,因为坚持坐出租车回万春街,父女两人在出口上演了一场行李争夺战,人来?人往之下,一只行李箱“嘭”地摔落地面,好几个男人抢上来?帮忙抬起。陈东来?忙不迭地用普通话上海话连声道谢,又低声下气喊“囡囡侬覅发?脾气”。斯江气得满脸通红丢下行李车疾步走向机场大巴方向。陈东来?讪讪地推着车子小碎步跟上,巴拉巴拉解释了一堆:机场大巴多少便当多少便宜座位宽敞不费力气堵车也不肉麻(心疼)。斯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现?在过年是上海马路最畅通的辰光了,啥地方会得堵车?”父女二人到底还是上了机场大巴。陈东来?有两年没回上海过年了,一路感叹上海的发?展速度,每每因此感慨乌鲁木齐哪个商场重?新装修了,哪条公交车换了空调车,哪个公园变成了高层住宅,提起话头就想起身边是只去过一次乌鲁木齐的斯江并不是斯南,不由得又觉尴尬。斯江倒不在意,接着他的话自然而?然说起斯南小时候的趣事?,问他现?在阿克苏变成了什么样,陈东来?笑着摇头,说自己长远没去也不知?道。“唉,以前我和?你妈还以为赵佑宁喜欢的是你,担心他那个后妈不省事?,没想到他还是又回了美?国?,居然跟斯南结了婚。这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啊——”陈东来?小心翼翼地觑了大女儿一眼,忍住没提顾景生的名字。斯江有点诧异,扭头看了父亲一眼,却?发?现?他老了许多:“爸爸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