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次生死关头用自己的命将她救回来,这些都不是理所应当的。她救他的那些情分,这些年也该还清了。面对女人突然的提问,一向木讷地只知道拼命保护祸兮的男人背脊挺直。即便是站在树上,都像是一棵劲松,他的视线忍不住落在祸兮的身上。她问他甘心吗?他从前只觉得能够陪在她身后保护她,就已经是一生所求了。可是他心底的龌鹾心思,像是突然被剖开,然后藤蔓丛生。将他的整个身心缠绕,叫嚣着……他不甘心!男人都会有野心吗?那是与生俱来想要去征服更高的权位,得到更多的钱权名望的本能!而他的野心……是祸兮!他想要堂堂正正站在她的面前,而不是永远只能注视着她的背影。“……不甘!”是呢……他不甘心,他要去获得一个足够优秀的身份。获得一个可以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的身份。“我养的小狼崽长大了,该出去捕猎了……祝你前程似锦~”祸兮眯着狐狸眼笑起来,伸手递给他一支劣质香烟,这是她随手在酒吧拿走的。“会抽烟吗?”“……不会。”“我教你……嗯,不过我也刚学会~”他偏激地想……死在这一刻也值了祸兮纤细白嫩的指夹着烟,这些年历练不少。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手指纤细,只是覆上了一层茧,手上也多多少少有点小疤痕。明明该是普通人上大学的年纪,她却像是一多饱经风霜的蔷薇。盛开在阴暗里,暗香浮动,隔绝光热,却依旧芬芳怡人。她不绽放给任何人看,只独自绽放。将这个世界带给她的伤害,都磨砺成柔软的花瓣,都纠缠成丝丝缕缕诱人的暗香~祸兮递了一根烟给迟厌,在这个月华如水,星河璀璨的夜里,迟厌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地靠近她。她将烟递给他,然后手里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个机械打火机。她得趣地把玩,点了火,火苗也在她手心跳跃,一点都没有灼烧到她的肌肤。她就这样慵慵懒懒地望着迟厌,见他僵硬着身子,生疏地把香烟夹在手指间。然后伸手过来,顺从着等待祸兮给他点烟。“这样不对呀,你将它叼在唇上,过来~”祸兮教着,她其实也是因为任务而沾上烟酒。但偶尔一个人过久了,便觉得烟酒可以短暂填补她的空荡荡的心。她被邀月赶出苗疆大山时,也不过才十六岁。一个人长途跋涉去到京城,不管是靳家还是颜家都跟她毫无关系。连上辈子为了她舍弃生命的男人,恐怕见着她也认不出她,何况她还根本无法接近这些人。那时候的她是真的举目无亲,且一个人在京城晃悠着。也没有钱,连饱饭都快吃不起了。她只在邀月那里学了很多蛊术,会的都是些与正常世界没什么关系的奇门遁甲。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救了宫沉,大概她就算有能力。也没想过自己能够凭实力站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吧?她当年救宫沉时,用红线直接将那些人全数大卸八块了。这样残忍的手法,她本来不打算用的。而她其实一点都不单纯,根本就不是突然从天而降救了宫沉。她一早就看到他被人追杀了,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她哪里有闲情逸致管闲事。不过是在那些人叫他少主时,看他的穿衣打扮还有气质都截然不同,所以才顺手救了他!她要的是一个机遇,在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机遇需要自己去创造,而她的确成功了。她跟迟厌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人,生来便注定与宫沉佟玉楼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不同,他们连活下去都费劲。他们可以因为家族养护而保持着几分天真。可祸兮跟迟厌不一样,他们从底层爬上来,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那一年,从没杀过人的祸兮,十六岁,辗转来到京城接近不了任何前世的人,身上也没有钱。在苗疆的大山里,只有她和邀月一起生活,她们过得算得上自给自足。偶尔邀月也会下山采办一些东西,但是祸兮记忆里,也没见邀月拿出过多少钱。只是赶她走的时候,给了她纳戒还有一块黑水晶还有一些恰好足够她来到京城的路费……她来到京城,在吃不起饭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卖掉纳戒和黑水晶。迟厌听她的话将香烟叼着唇上,尔后看着坐在枝头的小姑娘站起来,靠近他……“低头……”“……”他乖乖地低头,一双狭长的冷眸都仿佛染上了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