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店很旧很小,和记忆里一点没变,除了掉皮的两把皮椅被翻新之外,其余满满都是岁月的痕迹。只是老板早就想不起来简子星了,见人进来关掉电视,“剃头?谁剃?”“打耳洞。”仲辰站在小屋里到处张望一圈,“这儿就你一个师傅吗?”老板闻言把从围裙左边口袋里拿出来的剪子又塞了回去,从右边拿了一柄玩具手枪一样的东西,“是,坐吧。”“这地方正不正规啊。”仲辰看着他进里头拿东西,小声问简子星,“我怎么感觉凉凉。”“看着随意了点,但老板技术没的说,放心。”简子星拍拍他腿,“你等会,我跟他说不用枪,让他用手持针帮你透一个,我之前就是打的那种。”仲辰没吭声,看着简子星掀帘子进到后头去,只好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等。他靠近面前的镜子,捏了捏耳垂。完美无瑕的一只耳朵,即将为了男朋友拥有第一个洞洞,戴上一样闪闪的耳钉。啧,浪漫啊。“你要手打啊?”师傅掀开帘子,手上抓了一包一次性工具,当着他的面拆开,“手打的贵二十块钱。”“行。”仲辰点头,“打得和他对称一点,谢谢。”“你俩耳朵形状不太一样,要想看着对称,实际位置不能太一样。”师傅拖着板凳过来,先戴一次性手套,然后拿酒精棉在仲辰耳朵上一通擦,捧起他脸仔细看了看。“就打这。”他隔着手套在仲辰耳垂贴近耳骨的地方捏了捏,“比打耳垂疼点,能行吗?”仲辰懒洋洋地哼一声,吹一声短促的口哨。大叔动作很磨蹭,仲辰在镜子里看他光拆工具就拆了半天,于是低头看了眼手机。过生日的小群里大家陆续醒来,刚才激情聊了一波昨天的火锅,现在开始聊作业了。他刚刷过两条消息,忽然觉得耳朵上滋儿一下,瞬间像被人使劲一掐,但转瞬又只剩下一点凉意和若有若无的痛。“好了。”师傅撒开手,“你戴的这个是我们店统一送的临时耳钉,925银,戴一个月再换你自己的耳钉。这三天别碰水,回去早晚轻轻涂碘伏药水,尽量别拉扯。”耳垂上靠近耳骨的下面多了一个小圆点,银色的若隐若现,没有简子星耳朵上那么闪,但轻轻侧脸还是能看到金属光泽。仲辰忍不住翘起嘴角,“有点帅呢。”“你俩长得都还凑合。”师傅把手套摘了,一次性用具往垃圾桶里一塞,“扫这个码付钱。”仲辰皱眉盯了垃圾桶两秒钟,“你这一次性工具包里是不是就用了一根针?”“嗯,你一进来就是那种事儿多的少爷。”师傅头也不抬地说,“不给你开个最豪华的一次性工具包你能放心坐下?哦对,不是一百二,是一百三,这个工具包贵十块,多亏你提醒我。”仲辰:“……”交完钱又站起来仔细盯了盯镜子,满意地连着吹了好几声口哨。而后才忽然觉得有点不对。“简子星呢?”他转过身左右看了两圈,“刚跟我一起进来那人呢?”“接电话出去了啊。”店老板往门外随意扬了扬下巴,“你没听见么,估计还是打耳洞紧张了。”仲辰出去,简子星果然在旁边接电话。头上扣着帽衫的帽子,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无意识地捏着帽子边。“嗯,行,知道了。”“知道了,回去拿。”“嗯,在外面。”“没学习,有点事。”“不用管了,我先挂了。”他说完这话过一会才把电话放下,对着水泥地吁了口气。仲辰过去把他帽子拉下来,“你生父?还是你妈?”“我妈。”简子星捏着手机,“说给我送冬装,把东西放在宿舍楼下收发室寄存了,让我回去拿。”“应该没什么事。”仲辰揉了他头一把,“本来就快到冬天了。”简子星舔了下嘴唇,过一会才说,“我妈其实很少给我送东西,她向来直接打钱,而且我很多冬装都在老家,那头的家里反而没几件。”“你意思是你爸妈原计划要去学校找你?”仲辰皱眉。“我希望不是。”简子星叹气,揉了揉自己脸,“估计是看到比赛直播了,也无所谓的,就是总来找事,我有点烦。”仲辰不知道该劝什么,只能捏着他的手,简子星又勾了勾嘴角,“你打完了?”“嗯。”仲辰点头,笑着侧过身,“闪不闪?”“闪个屁。”简子星忍不住乐,“你戴的这个耳钉压根闪不起来。”仲辰的耳钉在耳骨下面,打在皮更薄的地方,周围泛红,看着让人有点心疼却又移不开视线,仿佛有种莫名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