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子星没吭声,仲辰试探地松开他,看见他冷漠地转过身去走到窗台边,背对着众人。“他得调整一下情绪。”仲辰低声对护士说。扭头看了看门里,又忽然挑眉,“我能进去看看吗?”“病人认识你吗?”护士问。“不认识。”仲辰说,“但他昏迷的时候我在病床前跟他开过几个玩笑,嘲笑他是插管子的爹什么的。”护士无言,轻轻推开门,“那你进去,把他床头那个水瓶拿走,看看他有没有反应。如果没有反应就当着他的面给他倒一杯水放在床头,然后把壶拎出来。”“明白。”仲辰拉开了门。简子星在窗边深呼吸好多次,终于镇定下来。但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没有情绪,没有想法,整个人都很空。他缓缓踱回到病房门口,护士小声提醒仲辰进去了,他便停步扭头看过去。仲辰一进去,刚刚平静的老爸又看了过来。但仲辰脚下动作没停,乐呵呵的,似乎说了句,“醒了啊,别看我,我拿个壶。”老爸没有反应,只是视线仍然追随着他。仲辰拿起壶走了两步,又忽然折回去,随手拿过一个纸杯,往杯子里倒了半杯水。“渴了就喝水,听到没,挺大人了别总让护士小姑娘伺候你。”仲辰一边轻松地笑着说一边把水杯往桌子里面推了推,唉一声,“走了啊,回去陪你儿子参加那劳什子扫地机器人比赛。”他说着转身,然而下一秒,一个有些微凉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虚软无力,食指和大拇指有茧子,明显是老师的手。仲辰一愣,猛地回头,却见简华握着他的手腕,眼神却没看他,而是看着他的胳膊。过了好一会,才又撒开。“什么意思?”仲辰挑眉,“碰瓷我?”简华没吭声,没有灵魂地看了他两秒,空气中飞过一个小飞虫,他又迅速跟着看了过去。仲辰:“……”雾里看花从医院出来,简子星一路都没什么表情。上了公交车后,仲辰奇怪地看着他说,“你什么时候把帽子扣到头上的啊?”“就刚刚。”简子星闷声回道:“怎么了。”“没怎么。”仲辰哎一声,“虽然已经能猜到你心态爆炸,但看你直接扣上帽子,还是觉得心里咯噔一声,像侥幸被掐灭直接宣判了。”简子星闻言抬眸看着他,喉结轻轻动了动,想问一句但又忍住。“特怕你不高兴。”仲辰叹气着揉了揉他的腿,“我刚仔细想了一下,你爸突然抓我胳膊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抢了你的水?”“嗯?”简子星一愣,“什么?”“他本来去够那个壶,会不会是想给你倒水啊。”仲辰叹着气说,“但我也不能确定,毕竟他伸手的时候好像真的狂怒中,谁知道一个半植物人的家伙脑回路里到底在转着什么叶绿体,反正你别想了。”“嗯。”简子星收回视线,轻声道:“先等他养好吧,别的事以后再说。实在说不明白就算了,反正我明年高考一定会走,他要是一直不肯下这个台阶,大学四年,研究生两年,也许以后也没太多交集了,执念总也有慢慢淡去的一天。”仲辰闻言有些愣,好一会才轻轻点头。简子星低头跟徐明柏发消息交代,仲辰忽然又伸手过来揽住他肩膀,“别这么丧,听你说什么一辈子就没交集了,有点那个。”“哪个?”简子星问。仲辰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好一会才无奈地避开视线,“就是有代入感呗,高冷大佬简子星,江湖一挥手,撒由那拉。”简子星一通疯狂叹气,“你少吃点,咱俩友谊的小船就不至于撑不下去,真的。”仲辰闻言勾唇笑起来,伸手在他大腿上搓了搓,“回你家吃火锅啊。”打包的火锅独自堆了一个人的位子,还好这趟公交车人少。简子星扭头看了眼旁边的打包盒,心里的紧巴稍微松快了点,他抬手把帽子摘下来,忽然又想起什么,微微眯起眼,“明后两天是不是要考试?”“对啊。”仲辰拉开窗,在风里悠闲地眯起眼睛,“明天后天考两天,周末赏赐一天减压福利假,能休两天呢。”简子星一阵窒息,“那你……”“我什么我啊。”仲辰抬手压了压头发,松手的一瞬发丝又被风吹着往后飞舞去,他悠闲地说道:“离学校远,明天得早点出发。不过还好,我争取快点答卷,答完再睡。”简子星:“……我没有在担心你的睡眠,谢谢。”仲辰第三次来家里过夜,已经彻底当成了自己家。进门抢走简子星喜欢的那双毛茸茸的拖鞋,然后翻出橱柜里的多功能小煮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