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祖一方面知道见家长所代表的意义,他为此感到欣喜,另一方面,他想到他爸妈,尤其是他爸,他就有些泄气。是,莱米是知道他爸是个什么情况,可知道归知道,她还没有真正见过关总警司,他也不想到时候她亲眼目睹关总警司是如何打压他的,尤其是他爸有很大可能还会拿他谈恋爱这件事说事。
他知道莱米不会为此改变对他的观感,可他自己会觉得挫败,会觉得难堪。
想到这儿,关祖内心那座几乎已经成为死火山的火山,就有了点波动。
说到底还是他现在就在香江,和他爸爸就在同一座城市。
他没办法不去想陈年那噩梦般的日子,没办法不去在意关总警司这个“万恶之源”,以及他曾崇拜过、爱过的父亲。
或许他现在还对对方有这样的情感。
所以,他一时间才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爸爸。
林莱注意到了这点,她就拉着阿祖到一边去,帮他稳定了情绪。
对他的复杂心情,她也能理解。
因为这种事本就是无解的,所以林莱也没有很好的方法。
她只能捧着阿祖的脸,告诉他:“知道吗,你现在已经是个再好不过的大人了,你要牢记住这一点,不要再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好吗?”
阿祖抿了抿嘴唇,“嗯。”
至于关智斌那儿?
林莱有了个不算主意的主意。
等他们俩去了阿祖家,在他家里见到了香江北区总警司关智斌。
关智斌已经知道阿祖要回来,他还带了女朋友来。
他还知道妻子黄美玲对阿祖的女朋友很满意,本来关智斌觉得阿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女朋友很正常,然而黄美玲介绍阿祖女朋友时,提到他们俩门当户对。这个词刺痛了关智斌的自尊心,让他心里憋起了一团火。
等到后来他知道了阿祖在世界级学术比赛里拿到了一个项目的团体金牌,和一块个人银牌时,香江的报纸都有报道,他的下属都纷纷来恭喜他。说实话,关智斌内心还是很为儿子感到自豪的,可他一来就是那种传统型父亲,二来他见到儿子和他女朋友时,“门当户对”这个词又冒了出来。
这就导致在他们双方简单认识过后,关智斌就不自觉地摆起了架子:“你们小年轻谈恋爱归谈恋爱,还是不要耽误学业得好。”他说着看了眼皱起眉的阿祖,“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还是你就觉得你拿了个个人银牌,就觉得你很了不起了?”
林莱这时候用英语喊道:“关先生——”
关智斌一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道:“我是说这个成绩是不错,但你不要骄傲,知道吗?”
关祖:“……”
林莱微笑。
该怎么说呢,林莱刚才是学了阿祖的辅导员内森·坎贝尔的腔调。
过去的两年间,坎贝尔老师可没少给关家打越洋电话,或是发邮件,以此来让关智斌认识到他的打压式教育是不可取的。
关智斌内心对坎贝尔老师的说法,应该是不以为然的,何况他也习惯那么做了,改是没办法改的,可坎贝尔老师对他这个学生家长存在着天然压制,关智斌又要脸面,所以乍一听那种熟悉的腔调,他就条件反射地口头改正起他的错误来。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关智斌:“…………”
因为整段垮掉,加上毕竟是儿子第一次带他女朋友回家,关总警司之后就没能再起来犯儿。
阿祖心情也很复杂,他没想到他从他爸爸口中听到近乎夸奖的话,是在这种情况下。
该说不说,他爸那会儿还有那么点狼狈。
总感觉他心里有什么东西给破碎了。
林莱见状,也藏起了肚子里的坏水。
她又亲了亲她家还懵懵的小狗,想着等回了三藩市,她得给负责任的坎贝尔老师送份礼物。至于坎贝尔老师这么负责的背后,有没有她在敲边鼓?那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林莱这边见完了阿祖的家长,按照礼尚往来的原则,她该带阿祖去见她奶他们。
林莱却有些情怯。
她就决定还是等她爸妈,主要是她爸来了,他们再一起去她奶家吧。
在这之前,林莱就去调查秀莹失踪案了。
这起案件其实并不复杂,丈夫杀死了妻子和妻子的情人。
难点在于尸体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