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媒婆子是出名的黑心肠,帮了那群纨绔逼了好多的良家女,我怕贺姑娘应付不来,就想着过来看看。”宁如颂随着贺玥往后院走去,语调轻和地解释,清凛的声线带着笑意,“倒是我小觑了贺姑娘。”
贺玥算的上机敏,直觉也向来很准,她能感受到宁如颂对她的温然善意没作假,与此同时她也更加确信他的身份定是不凡的。
白回显是新来县令的名字,宁如颂提及时态度漫不经心,显出了几分骨子里的端矜。
贺玥燃了好几盏灯拢上防风的灯纱罩,把它放在院里,夏日晚上风很凉爽,在院里吃比在屋里吃舒服很多。
“何公子和县太爷认识吗?”两人对坐在石桌两侧,贺玥难耐心中的好奇,抬眸正好对上了他幽邃的双眸,说来也奇,他眉弓高阔,眼型锋锐,本该呈出孤冷之感才对。
宁如颂端着贺玥给他斟的茶,“白回显算得上我的下属。”
用惯的刀总是更得心应手些,这回他提早了三年将白回显收入麾下,就算以后白回显的下场还是同上一世一般,他也能多用上三年。
贺玥心里思忖,下属?那白回显可是从云城下放的状元郎,何公子来闽县一个月,他就随着到闽县当了县令,这定不是巧合,她也识趣不再追问,大人物之间的勾勾绕绕哪是她可以问到底的。
张侍卫此时带着四名小厮赶回来了,十几道菜摆上石桌,甚至连酒都备上了,酒暖浓情,万一太子殿下和贺姑娘就在今日成了好事呢?
他一个善武的侍卫当了小厮来也是十分出色,对着二人哈着腰,“主子,贺姑娘请用膳,小的就不打扰了,用好后的碗碟小的等会回来收拾。”
张侍卫不禁想着要是他挨上一刀也定能在皇宫里混的出人头地,后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狠狠的恶寒,呸呸呸!好好的男儿想到这面上作甚,他母亲还盼着他传宗接代呢!
张侍卫来的快,走的也快,宁如颂示意她尝尝,“府中的厨子还不错,贺姑娘尝尝。”
贺玥持筷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味道当真很好,不过她眼神往搁在地上的篮筐瞧了瞧,方大娘女儿做的也不比何府的大厨差。
宁如颂没有动筷,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地呷了一口,姿仪清贵,“这酒的后劲很足,贺姑娘莫饮,改日我送些酒劲轻些的果酒来。”
贺玥自然不可能在一个还算不上太熟的男子面前饮酒,于是接下了他给的台阶点点头,又用喟叹的语气开口,“我的户籍文书能办的如此顺当,想必也是何公子您给我打点过了,我还道那些官吏怎么那样和善。”
“您莫笑我自狂。”贺玥秀美的眉微蹙着,将筷子搁放下,语气带着试探,“我就是一个身无长物的寡妇,唯一剩下的也只有一副尚好的容貌,您对我越好,我心里就越不踏实,白呈眼前的馅饼我不大敢吃。”
宁如颂对她的好几乎是不加任何掩饰,贺玥有眼睛,她瞧的出来,莫不是他也要和那罗家三公子一样想纳她为妾吗?或者更过分些,把她放在闽县当个外室。
古时男子成婚大多都很早,何公子权财都不俗,应当有妻子了,可能妾室都有好几房,只不过没带到闽县而已,贺玥垂头,眉眼有些丧气,她不想把他想的太坏,又寻不出什么别的正经由头。
宁如颂没有迟疑,更没有用别的理由含糊过去,他起身走到贺玥面前,垂下眼眸,用极其郑重的言语对贺玥说,“我对贺姑娘的确有意,可没有强迫的意味,只是想央着你给我一个机会。”
二人离的近,贺玥嗅到了他身上清雅的味道,耳根有些发热起来,她偏侧过身,仰头想和他掰扯清楚,柳叶眼里有坚定,“我是上月新寡的寡妇,现在暂时没有寻汉子的念头,您身边应该不缺女子,不用……”
“我身边没有任何女子。”宁如颂打断她的话,迎着她惊愕的目光,“我未有正妻,也没有通房妾室。”
上一世,他是在二十及冠后才不得不收下母后塞的人,可他也未曾碰过她们,这一世他还未及冠,更不会收下任何妾室。
宁如颂听着贺玥说她自己上月新寡,心里有些涩然,很不是滋味,她胡诌的话却阴差阳错地和段家家主连上了,他们二人的缘线浅的吓人,深的也骇人。
贺玥的目光诡异起来,宁如颂沉默一瞬,又补充道,“我身子也没有问题,喜爱的也是女子。”
“我没这个意思……”被看穿心思的贺玥讪讪笑了笑,怎么这何公子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宁如颂重生番外(6)
黄昏余辉已尽,整个天穹被暗幕所覆盖,乡村间依稀可以听见蛐蛐儿和鸟鸣。
贺玥尽力让自己的拒绝显得礼貌些,“何公子,说实在的,您真的很好,可是您父母会同意吗?还是说您只是想纳个妾,在这闽县来一场风流?”
她同宁如颂对视,眼神很清明,似一潭永远都不会变浑的池水,句字清晰的将一切隐患给提出来,“您说未曾有过任何女子,万一就从我身上起了头,以后红颜不断,我该如何自处?”
现今的贺玥将情爱看得很淡,她劝诫他,“我和您拢共就见了几面,您也不至于非我不可,此刻动了滔天般的情热,可能过上一段时间就散尽了。我的年纪在女子中算不得小,二十有一,经不起任何的大风大浪,没有向上攀扯的心思。”
她装出一副过尽千帆的哀伤模样来,手抵在宁如颂垂下的手臂上,把他推远些,二人的距离拉开后,她才重新回转过身子,视线逡巡在他面上,心里略带可惜,这长相太对口味了。